“那是黄河之战蒙古军积攒的经验。”林阡点头。
“可这两日风沙刚退,气候恶劣,渡弱水,无异于渡冰川?”宋恒仍觉不可思议。
“蒙古人天生就在严寒中长大,爬冰卧雪是常事。”陈旭说。
“然而,砲、箭、云梯之类?如何过水?”
“先锋渡水后,自可有据点,护浮桥、舟船运输。黑水不如肃州坚固,攻具也不需要一应俱全。”陈旭所说,正巧对上了成吉思汗昏迷前给木华黎的号令——
“林阡坐镇肃州,我军很难攻黑水,林阡去王子庄,我军宜厚积薄发,林阡自以为顺风顺水地围住玉门,就是他骄兵必败,我军反击之时……”林阡入我圈套需要一个过程、盟军安抚民众被转移心神需要一个递进,被绝地武士反水打懵的蒙古军士气也需一个缓冲,所以,这个号令涉及几万人的暂时蛰伏,和成吉思汗本人铤而走险取道“肃州-王子庄-玉门”。
“王子庄,如何厚积薄发?呵,林匪必了解我,除非金蝉脱壳,否则就地屠杀,他会连想都不想,投鼠忌器,围师必阙,我们就在这缺口,做手脚。”
“好个铁木真,就连围师必阙,都是我投其所好么?”林阡恍然惊醒,原来从这一层就已经被成吉思汗预算了?所以甘肃军司埋伏错地点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全然指向了长生天的超前计划和精确插手,也就是说那王牌蒙谍插入了宋军的指令进程,无论谁来王子庄都会对成吉思汗失之交臂,成吉思汗也一定会在王子庄九死一生、以林阡觉得合情合理的形式遁入玉门……
一旦上述成立,可见成吉思汗虽重伤但没乱阵脚,那么蒙古军当场就被他续起半条命,玉门兴许是险棋,但未必夺不下;不管来追的是初来乍到的新人,还是同样疲敝的老对手,自诩恢复力更强的蒙古军,都有信心坚守玉门,对肃州瓜州两面拒敌。“人质不能用,又要走朝堂路线?”宋恒揣测,从黑水开始,轩辕九烨就已针对夏廷散播舆论坐等发酵。
但林阡说:“最该担心的不是玉门。”玉门只是个过路的客栈,成吉思汗做这么多,终极目标是在等林阡后方黑水的乱、逍遥峰的通行无阻、和大蒙古国增援的络绎不绝!
肃州之战前夕,成吉思汗已做过一番策、作、形、角,不可不谓之全面掌握敌情,所以今次奇袭黑水不算急中生智的后招,而是有条不紊地攻敌必救、是他备战时就已拟定的足以颠覆全局起死回生的下策——
廿三夜,盟军前锋都集中在玉门、王子庄、肃州,黑水后方尚在摆庆功酒或祭祀烈士,形散而神不散的蒙古军,秘密靠近,豁然合流,以“乘其骏马,掠其妻子,占其土地”为口号,强势反击,杀它个措手不及……
“都是推论,几成可能?”宋恒惊出一身冷汗。
便那时,负责盯紧高娃的玄翦,发现她似在远程发放新指令,虽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是即刻通报林阡,“七八不离十了,长生天到现在还没剔出,这指令就是行动指令。”陈旭来不及高兴,因为终究晚了半步,宋恒急如火烧眉毛,这时再下令黑水防守?俨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铁木真,计谋虽好,行得通么?”林阡原也焦虑,忽然就笑起来,“他得强攻黑水盟军,这比我攻他还难啊。”
怎么可能不自信?像相信自己那样,相信自己所有的麾下。
守逍遥的有辜听弦和孙寄啸,守黑水的有鲲鹏和邪后,守镇燕的有凌大杰和柳闻因——
“就算被出其不意,也教他收效甚微。”林阡说这句话的同时,镇燕山南麓,就有一束发少女持枪打开下半场,那一枪“秋水明落日”萧飒对准了敢来犯境的拖雷,“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闻讯而来与寒星枪柳闻因并肩作战的正是长钺戟凌大杰,“腰斩”“剐心”凌迟之狠招频出,膂力压得博尔忽的刀斧难以铺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