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孙寄啸徐辕林阡都多虑了。离恨天当着孙寄啸的面到底是不是随口一说,目前谁也不知道。但脱困后的成吉思汗确实只能远远地看着信弹悼念长生天。换言之,离恨天与成吉思汗距离太远,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孙寄啸就算当场惊愕,表情也没人看到。
“长生天牺牲,离恨天是唯一的慰藉了。”成吉思汗得知离恨天还活着,总算展眉。
“可他怎么迟迟不来?”等了好一会儿,拖雷年轻,难免沉不住气。离恨天的那缕情报,是大漠孤烟还是海市蜃楼?
“平心静气,先翻译情报要紧。”窝阔台显出沉稳。由于离恨天是远程递信,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快速、全面地翻译。
“难道真是被林阡逮起来了?是了,林匪曾冒充过高娃。”木华黎依然担心林阡使诈、离恨天的信弹是假。
“也有可能是离恨天忠心,怕靠太近、暴露大汗的确切位置。”轩辕九烨推测另一种可能。
木华黎一愣,自己刚刚那话似乎有动摇军心之嫌,反倒是轩辕九烨,迅速稳定骚动……心情繁复,不由得多瞥了轩辕九烨一眼。
“无论如何……连离恨天也回不来了。”成吉思汗再次眉头紧锁。
却说离恨天的囚牢旁,有人封锁桉发现场,有人核查死者身份,有人安抚烈士亲卷,有人缉凶去了又返;胡弄玉从事发起就在搜集线索,直到林阡和徐辕都宣布结桉。
“主公,天骄,还不能结。我们之所以将离恨天的囚处半隐半现,是因为‘离恨天只是长生天一个人的弃子,但位居蒙谍第二,还值得抓其余的虾兵蟹将,甚至尝试抓其中的身负绝艺者’,但上回的骗中骗、反间计里,敌人曾投石问路、甚至自投罗网过,他们并非不知道我们的意图,并非不知此地凶险——明知这里是个瓮,他们还敢贸然入?”胡弄玉认为蒙谍拼死救离恨天的推论太简单。
“也许是长生天的死讯激怒他们一往无前,也许是长生天死前下了‘离恨天上升到第一位’的命令,还有,桉发时长生天将我们心中离恨天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徐辕说,也是因此他才确定离恨天就是顺风耳的。
“不是更该求万无一失,才对得起那个用命为他们调虎离山的主帅?”胡弄玉见说服了他,又道,“好,既然他们求稳,离恨天已被关了数日,不要先进去探究虚实、死活的吗?”
“他们不可能直接‘为了救走他拼死与小秦淮同归于尽’,而更应先行通知离恨天、里应外合击杀小秦淮才是。比如像上回那样,装扮成伙头兵,在馒头里放刀片,通知离恨天以一个最佳状态越狱。”林阡领悟。
“如果是这样,小秦淮守卫猝不及防被杀居多,为何还会多死这几个蒙谍呢?”胡弄玉说。事发时盟军顾此失彼,安排的并不是绝顶高手。
“另外,镣铐不是被砍断的,而是被解锁的。锁上有血,和离恨天嘴里的吻合,相信是他以口衔尖锐之物所致,更能证明里应外合。不过,现场并未发现刀片、钥匙之类,俨然是被活着的人带走了。离恨天身上没搜到,到底是他边跑边丢弃,还是除他之外另有个活下来的人?
“既然九成是秘密里应外合,为何还要事后营造大肆救援的错觉?徒增离恨天风险,是要保全另一个人?
“今次有个伙头兵也失踪了,但不在现场的死者里,会是他吗?是辽谍或蒙谍?”胡弄玉越说越接近真相,但在最后一句绕远了些,她当然不知伙头兵才是受害者。
“不管怎样……目前都是对面新谍旧谍的接档期。”林阡点头,要求徐辕对外宣布结桉、胡弄玉继续跟着这条线。
一方为了保护细作安全,一方真的没什么细作。双方情报网暂时都陷入摸黑阶段。
赢面和主动权全在莫非手里,他想着,一网打尽虽然功亏一篑,但我下次还能帮盟军一击即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成吉思汗百人大部队好不容易逃脱独孤厉风行孙寄啸追捕,却不知不觉中自行靠上了一条灭亡之路。那是个叫作万人坑的死地,其中布满沼泽毒瘴,一如短刀谷的死亡之谷。
“一旦盟军合围过来,蒙古军会自发深陷万人坑,待毙。”如果说半夜孙寄啸锁的是大致方位,清晨,莫非这新消息给了盟军以精准位置。
还是由凌大杰、封寒、穆子滕、嵬名令公四大主力,来弥补夜半的遗憾。
日出时分,风卷云急。
群山连绵,莫非感觉得到同袍们都在身边,可走着走着,竟忽然闻到阵阵草木香气。
怎么回事!怎么走了片刻,竟远离了那个寸草不生的万人坑?还不止,好像还在出山海九道关?而整个盟军却懵然不知!
莫非最先判断出,自己没有被用作反间,因为蒙古军如果发现了他是转魄,以成吉思汗的作风,一定会把盟军坑杀在万人坑里,而不是现在这样,晾着盟军而已。
换句话说,万人坑只是个蒙古军自己都不知道的意外,曾接近又绕远,教盟军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倒无所谓,可以继续抓;出了九道,无人阻挡,又作何说!?
莫非看过地图,确定方位没记错,那么,九路盟军是谁给蒙古军让道了?
“我尚未暴露。”夜半一网打尽的失败虽给莫非增添了凶险,但并没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毕竟,蒙古军还是没真凭实据啊,谁看见我放鹰给盟军通风报信开展行动了?因此就算已走在钢丝绳上,但再坚持一战,莫非自信还是可以的,明明就要弥补遗憾,结果还是没能成功?那就“一定是盟军那边,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