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大户人家里干活干了好些天,生活也算安妥了,七芜和紫雨便央求些经常出外走动的家丁,帮忙打听自己的身世。但理所当然地,乱世中到处都是颠沛失所,几个月都毫无消息。七芜不死心,一旦轮到她上街买柴米油盐,便一定借机在外面溜达。
一个秋冬过去,七芜和紫雨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会不会她们本来就不是临洮府的人?如此一来,打听有屁用!被一棒打醒的七芜姑娘,登时就泄完了她体内一直充满的气。
紫雨问七芜,那该如何是好?
七芜苦思冥想,愁眉苦脸地说,若一直不能记起来自己是谁,我们只能等人来找了。
紫雨又问,万一,我们是被人存心抛弃的呢。
七芜气躁,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少女,哪个不长眼睛的会忍心抛弃!
过年了。
临洮乡下正在闹饥荒,城里还有贵族在放烟火,着实可恨,难怪最近这么多揭竿而起,比如定西县就闹得跟打仗一样。可是转念一想,过年了,有烟火的不能不放吧?贵族确也挺难当的。
暴动什么的最无聊了。众佣人且将烟火当消遣,坐着难得轻松地欣赏着。
“咦!你们刚刚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七芜陡然一惊,像掉了魂一样地跳起来。
“当然听见了!”众佣人全都点头,“不就是烟火上天的声音?”
“不,不是,是有人在说话,可是,我没听得太明白……”七芜说得糊涂,大家听得也糊涂。
“紫雨,你姐姐是发烧了吧!”有姐妹打趣说。
紫雨赶紧上前来探七芜的额头,七芜一边往后挪一边摇头:“是真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就在我耳边,被烟火盖住了!”
彼岸盛开的烟火,使劲地往天上窜着、绽放着,美不胜收,经久不衰……
她坚信自己是听见了那句话,所以不在乎头疼欲裂、断断续续地要把那句话重复出来:“欢迎你……回来我们家……”
她忽然觉得,篝火的另一端,不该是这群女子,而该是一个男人,那男人战甲雪亮、锋刃寒烈,那男人握一杯酒,唇角泛着一丝笑,触目的俊美,又透着威严的冷,那男人身后面依稀有兵将刀戈、战车铁马、列舰层楼、江海山河,那男人的目光里,三分柔和,七分凌厉……她刚想跟他说话,突然感觉被他一瞪,霎时被迫吞了声,猛然间,他一手抓起一张好大好大的棋盘……
难道要往自己头上砸下来?!“啊……”七芜花容失色,被吓得晕在紫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