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答,你的棋艺,一直不曾退步。”岳离与他下了三局,一胜一负一平。
“王爷说过,棋艺愈高,战法愈强,是以一直不曾丢弃。”黄掴笑。哪怕那只是完颜永琏的戏言,并非放诸四海而皆准。
束乾坤在旁看着他俩弈棋,想适才也看轩辕与岳离下了几回合,但感觉完全就是两种氛围,心里暗暗称奇,有人即便论战,仍把棋下成风雅,有人未曾议事,已把棋下成兵法。
“阿鲁答,虽然事后归罪没有意义,但我还是要说,这场战败,八分过失在你身上。”岳离敛了笑容。
“王爷怪责我等,寒烟施展失误?”黄掴不愧黄掴,立即知意。
“不算高明。”岳离点头,“荼毒生灵,极易落下残暴不仁之名,对百姓,为渊驱鱼,对我军,极度影响战斗力,对宋匪,削减了一分招安希望,对你自身,亦是前途名声皆不利也。”
黄掴虚心领教:“岳大人说的极是,个人事小,然而对军民毒害之大,是此战最为失策,黄掴知罪过深重。”说话间他额上有冷汗沁出,态度极度诚恳。
“庆幸的是,你的补救做得很好,王爷因此不曾怪罪。”岳离看他紧张,予以一笑。
黄掴的神色渐渐舒缓:“事后我也相当悔恨,为了一时占先,忽略了王爷以民为重。”
“忽略了王爷以民为重,只是你初衷的失误。此战失败之根本,完全在于你忽略了林阡亦以民为重。”岳离一语道破,黄掴一愣,轩辕脸色亦变。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的立场,却不知这‘以民为重’,不是投鼠忌器,而是立即解毒。”束乾坤站在一旁,苦叹一声。黄掴点头,轩辕若有所思。
“策谋忽略已是硬伤,用人更是失误至极——单因寒毒,便以邵鸿渊制冯张庄,难料他一心崇武,被林阡以武牵制,最终酿成惨败,你们输得不冤枉。”岳离续道。
束乾坤一愣,脸上有些灰白,原想给师父说话,可因为毕竟那一战有自己的份,故而不好多言语,正自抑郁,却听黄掴说道:“岳大人,然而这场仗,却亏得是他师徒打的。”
“怎么?”岳离一愣,奇问。
黄掴转头看了束乾坤一眼:“没有哪一战比冯张庄之战更妙,多种寒毒,虚实兼备,只有邵鸿渊一人想得出来。虽然我的计策失误,大军仍然折损最少,还是多亏了邵鸿渊师徒,宁死不屈,全力奋战。”
束乾坤听着,大受感动,脸色稍事好转。
不料就在那时,一旁的徒禅勇哼了一声:“败军之将,受了重伤而已,黄掴,没必要将他捧这么高。”
黄掴一愕,万万不曾想到徒禅勇会突然开口,不怀好意。
“徒禅将军?”束乾坤一愣,不解其意,转过身去看他。
“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竟提议下毒去害无辜,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自己武功反噬,原本并不值得同情!甚至应当耻笑!”徒禅勇冷笑一声,他因为出身高手堂的关系而倚老卖老惯了。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譬如徒禅勇,在邵鸿渊提议放毒之初,他就是最排斥的那一派人物之一。黄掴、轩辕皆赞同之后,他仍不肯,颇有微词。“我不懂你们那一套套的大道理,狡辩再多没用,害无辜就不对!”徒禅勇曾如是说。
他在高手堂内,与众人关系都不好不坏、不近不远,却与众人一样,都对天尊岳离毕恭毕敬、和众人一样承认岳离有这份人格魅力。但他对邵鸿渊却明显厌憎之至,是以从先前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旁边观棋一言不发,却是在黄掴捧高邵鸿渊的时候就冷笑着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