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卿一怔:“王爷?”离城门不远的此地,几丈内只有他三人,彼此间推心置腹,直呼其名也没什么关系,但夔王谨慎惯了,即使两人相处都一直都尊称圣上,突然改口,显然生气至极。
“要我和卫王一起,调查完颜江河、胖子他们的来历。”夔王冷笑,为什么完颜璟不要调查范殿臣、薛清越和张书圣呢,因为他们强,哪怕有证据也只能缓着,不像那几个,基本上到林阡面前都是摆设,尤其完颜江河,已是武功尽失的废物,没证据也能被随便蹂躏——因这差别对待,完颜璟的真面目总算显现了出来。也算给夔王提了个醒,破绽已越露越多,接下来不使出浑身解数建功立业你就等死。
“应是完颜匡、郭阿邻、甚至林陌等人鼓动?”仙卿说,完颜璟自己应该没夔王说得这么可怕,既兔死狗烹、薄情寡义,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那是他自己的打算。深藏不露而已。”夔王毕竟是主上,身临高位,对这方面看得更透彻,“我们从沂蒙到青潍到莒县,打林阡打得耗尽了天火岛,看似是给了曹王府捡漏机会,实际给最多的还是完颜璟调整机会——当我们和曹王府各自沉浮相互消长,他终于从最初的腹背受敌,变作如今的执掌生杀,完颜匡、郭阿邻、黄掴那些老狐狸小黄鼠狼,都不知自己是帝王久等的契机和台阶。”
“王爷是说,完颜璟的弱小和受制,先期是真,近来是装?”范殿臣蹙眉,他因为常年身为岛主训练死士,为人冷漠狠戾而话少。
“否则,汝妹怎会被他送回宫中?”夔王说,早在完颜匡借束乾坤庙劝导之前,完颜璟就已经把范氏送走了,还装情痴,日夜思念,不过是为了防止对夔王府打草惊蛇吧!一旦没有范氏对他下药,完颜璟的思路就愈发清晰。
“回想起来,确实不错。我一直就觉得蹊跷:移剌蒲阿、完颜瞻那些人,几乎与林陌同期抵达山东,但回溯到他们从西线动身,早在完颜璟‘醒悟’之前。他们的动身,显然也不是抗旨的。”仙卿点头,金帝早就授意了,就等着他们和一个乖巧的曹王府并肩作战。
“他也许最初不知道,却渐渐洞穿了林陌的自戕和我的入局,于是借机不断地用我和曹王制衡。我和卫王谁是元凶有什么打紧?卫王,说到底只能保我命罢了。”夔王叹这帝王视角无所不知,“你们或许会说,最有利于他,也不代表是他自己的谋划,他会有一个类似仙卿的军师?不会,真有那么聪明的别人,他也不会全信的。他只信他自己。”
“确实不简单。虽然现在大金整体羸弱看不出他的收获几何。然而放眼民间,他从最初的微不足道,变作了如今的举足轻重。”仙卿说,前不久曹王府复燃,整个大金都起死回生,绝境中所有军民都兴高采烈又感激涕零——高兴的是那个唯一能打林阡的曹王府回来了,感激的却是金帝真是个明君!他啊,趁机在民间和军中赚了一大把声望和向心力,乱世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当真有这般强劲?王爷对他会否高估?”仙卿说时,门外有三声信号,三人齐齐警觉而沉默,正巧一个面容平平的女子掩人耳目寻到这僻静处,她从城中酒肆到这里,中途已经变装过四次。
“姐姐。行动可顺利吗?”仙卿急急迎上,话说一半都不管了,先前还揪着的心也放下了。
“李全已经点头。”素心原名婉馨,是他的亲姐姐,亦是夔王的侧妃。
“没事就好。婉馨,你辛苦了。”夔王如此接近宋境,也是为了等她会合,趁她洗去脸上污垢之际,又回答起仙卿的话:“我不会高估。曹王府太天真,完颜璟此人,是绝对不会承认错误的。”若干天前,金帝也对完颜匡的提议不置可否,说,朕自有打算。
“可他已经点头让曹王府掌军权,君无戏言……”仙卿仍有疑问,金帝还能有什么厉害的打算?
“拭目以待。”夔王一笑,这是家事,仙卿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可以走了。”
仙卿看夔王搂着婉馨望向婉馨的眼神宠溺,自己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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