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笑了:“身在金营,竟一点归属感都没有,还对宋盟存这么深的负‘罪’感,那不如赶紧跳回来伏‘罪’,废话少说。”林阡了解这就是一时气话,但宋军不可能都理解江星衍,为了示出最普适的公道,他必须和江星衍废话少说。
造化弄人,就在这几句废话的间隙里,寨墙侧忽然四起白烟,夤夜时分,尤其显眼。
林阡靠得最近,其实他本来就在剑拔弩张的敌人堆里……素来处变不惊的他,忖度金军是想放毒逼他移步,这一刻为了等星衍一起走他当然不能移,手中刀业已攻守兼备,但陡然他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种类的毒,这是种从未见过的、也不是放给他一个人的……寒毒?!
“林匪,汝等再不退兵,全放出来!一起死!”有人爬到比江星衍更高的地方,边举着手中毒疯狂蹦跳,边歇斯底里地乱吼乱叫。
“伪唐门真被夔王府收走了,造孽……”林阡观千剑而识器,知道这毒药寒性可能一般、但扩散的副作用奇大无比。这些人……这些狗可不比挖掘出他们的曹王府仁慈,但凡有一只窜出去,周边百里的民众林阡因为来得突然并没有通知一户。
“算了撤兵吧。”吃了前期准备不足的亏,这场投机取巧的仗并没能打赢,林阡下令杨宋贤先带兵退走,过程中还不忘吓唬伪唐门,假装对杨宋贤发号施令说:“一边撤一边向后鼓鼓风,把寒毒吹回这座山寨里。”
还真有心胆俱裂的,生怕放毒搬石砸脚、自作自受。不过,伪唐门还是有厉害人物,瞬间就拆穿了林阡的色厉内荏:“吓唬谁啊!”“没见过有风能驱得动寒毒的。”
宋军已撤,林阡没走,既是通过行动对江星衍下最后通牒,也是果断以饮恨之刀,激千仞浩荡长风,裹挟万物挥斥而上,气凌绝顶,蓦然反向冲灌,扫射如暴雨倾盆……可怕的是这一切居然发生得无声无息!
天光明灭,城墙上正在发话的人只觉全被打脸,伸手一摸,根本就是自己适才撒出去的毒液……霎时魂不附体,这毒没有解药……
林阡此举,既闭他们的嘴,也是警告他们:求活吗,这些毒就乖乖当个威慑性武器,别放!
这一刀打出去,星衍却更加误会这是断义,沉默眼含热泪,从寨墙跳往对面,背对头也不回。
“这小子,脑子有坑?”林阡没想到江星衍这还不走,也忒失落,只能暂且离开,追逐宋贤而去。
金军斗胆要追,突生漩涡在墙内狂轰滥炸,整个寨墙都有摧毁之感,好像是刚才那一刀的后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阡把饮恨刀点燃、当火药弹一样随手扔进来了。轰的声巨响,据点里的金兵全都忙于自救,战斗力荡然无存……阵脚大乱的他们,遇到救兵时都还心有余悸:“也不知是什么刀法!”身为救兵的范殿臣和张书圣对视一眼:那一刀,应该就是“别有天地非人间”吧。
经此一役,林阡想立刻传信给胡弄玉和茵子:当务之急,还得把毒药的阵地先抢下来。这也是个盟军曾经想不到的变数——
毒坛门派极多,伪唐门并不比任何一家强,但他们在唐小江的带领下急于求成。这可能因为他们确实在环庆利用林思雪的处(谐)子之血调试出过“寒火毒”却被曹王勒令销毁,昙花一现再难复制,拥有过却失去,难免越想越悔恨,渐渐无所谓走歪门邪道草菅人命……既然无所忌惮,实验做得多肯定进展比别家快。
“伪唐门之于风清门、无影派,像极了余相濡之于程凌霄,兴许会凌驾于金宋的国仇家恨之上,成为危及天下苍生的最大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