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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节(2 / 2)

短短时日,她已成为他心上挣不脱也甩不掉的包袱了,对她,他无法豁达。


「你总有一天得放开她。」东方傲继续劝道。


羽帆心一痛。


「你不是说她是为了同她表哥私奔才逃家的吗不如你做个人情,将她送回她表哥身边」


「办不到」他蓦地惊吼,打断好友的游说。


东方傲一怔。


羽帆掐握掌心,眼眸泛开血丝,一字一句从齿间迸落:「我办不到。要我对她放手,万万不可能。」


「你不肯松手,莫非真想束缚她一辈子」


「不行吗」羽帆任性反问。


「也不是不行,只是」东方傲烦躁地抓抓头,叹息,「只是留着她总是麻烦,就怕有一天你因为她误了正事,后悔也来不及。」


「我不会后悔的。」羽帆强悍地声称。


「你」东方傲一时语窒,瞠视他,「唉,真不知你究竟看上那位姑娘哪一点我承认她是很美,聪明才智也不让须眉,只个过天下聪慧的美女何其多,我还听说千樱的云霓公主也是个绝代佳人,你又何必定要执着于一个平民女子」


「我要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才情。」羽帆辩道。


「那是为何」


因为她清灵的眼,因为她一身的傲气,因为她不怕他,敢与他相抗。


因为她即便与他睹气,见他为寒疾所苦,仍会温柔地拥住他,融化他一身冰冷。


因为当她拥着他时,那从她身上传来的融融暖意,她唇畔呵来的馨馨气息,令他心悸,也心痛。


可他,该如何对好友解释这一腔连他自己也不透的心意


「总之我要定她就是了。」羽帆索性不解释了。


「如此说来,你是非留她在身边不可了」


「非留不可。」


「真不后悔」


「绝不后悔。」羽帆坚决地宣称。


只要能留住她,无论使出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他绝不会后悔,都愿意承受,只要她肯留下


第六章


她绝不能留下。


她必须尽快回到千樱,回到王宫里去。


日落时分,橙红的日轮即将没入海平线,向晚余晖将天空海面染得一片凄艳,动人心魂,云霓伫立听潮亭边,看着这绝美景致,思绪如海潮,滚滚汹涌。


自那夜窃听羽帆与东方傲对话以来,已过数日,她原以为羽帆会急着启程上路,到千樱去实行他那「美男计」,可日出日落,一天天过去,他镇日不是跟东方傲在城墙边看练兵,就是领着她在这羽樱城内四处游赏,悠悠哉哉,不见一丝焦躁。


为何还不动身去千樱


她着实不解,又不好直接问他,只得迂回试探,问他打算何时离开此地,他才总算露出口风,说是怕她身子过于柔弱,打算将她养胖些才走。


是为了她他才迟迟不上路的得知羽帆此番心意,云霓又是惊讶,又是伤感。


羽帆待她确实尽心,吃穿用度一并比照他办理,也不必担任何劳动,除了伴他出游,她每日竟是无事可做。


将军府里上上下下,人人都知他格外宠她,就连齐威本人,也对她另眼看待,送给羽帆稀奇珍玩时,往往也附上她那一份。


没人将她当侍女或女奴,都拿她当羽帆的宠妾看待,而且,还是足以影响他喜怒哀乐的宠妾。


从何时起,她成了这男人的小妾了


对他人的眼光,云霓哭笑不得,尤其在面对雪色时,更加尴尬。


雪色似乎把她当成了情敌,总拿哀怨愤慨的眼神看她,碍于羽帆威势,又不敢对她冷嘲热讽,只能干瞪着。


「我可没想与妳争宠啊。」云霓苦笑着自言自语。她明白羽帆疼她,宠她,表面上老对她耍脾气,实际上护她护得紧,不许她受一丝伤害。


只是他再疼她,再宠她,她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


她必须回到千樱,回到属于她的国家,她是公主,对百姓有责任。


可若她主动开口要求早日启程,他肯定疑心她想在途中私逃会情郎,说不定反而更踌躇,最后索性先将她安置在这府里,自行上路。


不成她不但得想法子劝他早日启程,而且还非得让他带着她不可。


绝不能让他将她丢在这府里,如此一来,她回宫的机会将更加渺茫。有什么法子能说服他呢云霓咬唇沉吟,海涛声在耳畔回荡,更引得她思绪起伏不定。


或许,她应当先让他安心,表明自己对表哥再无情意,告诉他,她真正在乎的人,是他


「在想什么」沉嗓拂过她耳际。


云霓回眸,映入眼底的正是羽帆那刀削般,冷峻又立体的脸。


他锁望着她,湛眸一贯的讥诮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想藏又藏不住的温柔,这,让她心悸。


「我在想」喉咙有些紧,难以发声。「海边的暮色当真迷人,真好看。」


「妳初次来到城镇,自然是事事稀奇了。」他淡扯唇。


「啊,你是笑我少见多怪」她横睨他,矫瞋。


「呵呵,我可没那么说。」他笑,「只不过这羽樱城海景虽好,比这儿更漂亮的却所在多是。妳瞧。」伸臂往海面远处一指,「看见那小黑点没那座岛屿叫贝壳岛,形状好似贝壳,从那上头看的海景才真正教人难以忘怀呢。」


「你怎知道你去过那儿」


「当然。」


「真的」云霓眼眸一亮,好生兴奋。「快告诉我那岛上风光是怎么样的上头有人住吗多大也有树木花草吗」


「那是座无人小岛,不毛之地,树木花草没有,巨岩锐石倒不少。上岸走路得留神,一不小心可就会摔得狗了。」


「听起来不是个好玩的地方。」云霓失望地蹙眉。


「虽不好玩,却很好看。夜里在岸边扎营露宿,满天星斗近在眼前,好似伸手可摘,还有潮声陪伴入眠,惬意得很。」


「听你这么形容,我也想去了。」云霓向往地轻叹,「我还从没坐船出过海呢。」


「现下天气太冷,来年春暖花开了,我再带妳去吧。」


来年云霓身子一震。来年她与他,还能朝夕共处吗还能与他共游小岛,露宿海滩,指点天上那一带璀璨亮丽的银河吗


怕是不能了吧


「怎么妳不愿意」羽帆敏感地察觉她的犹豫,星眸浅盈的笑意敛去,霎时阴沉。「到现在妳还妄想离开我身边」


她非离开不可。「不,不是的。」云霓摇头,强迫自己说谎。「我只是想还得等到明年,有些盼不及而已。」


「果真如此」羽帆狐疑,不相信地瞅着她。


她扬起眸,樱唇一牵,娇颜绽开如花灿笑。「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我的心吗」叹息似地低问。


羽帆气息一颤,方寸在胸口急跃,如万马奔腾。


「羽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或者你希望我唤你殿下」


柔情款款的微笑如春阳,一下子映红了他的脸,他略别过眸,强抑窜上颊的热气。「妳可以直呼我的名,我允准妳。」


「嗯,谢谢。」她低声道,嗓音柔柔的,却又清脆如风铃,声声摇晃他的心。「羽帆,我有句话想同你说。」


「妳有话快说啊」他粗鲁地催促。「别婆婆妈妈的」


「我想,我大概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他瞠视她,脑海一时空白,无法反应,直过了好片刻,才勉强寻回神智。「那妳的妳的表哥呢」


「表哥与我,怕是今生无缘吧。」她淡淡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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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又如何」她静静反问,「我已不是从前那个雨儿了,他不可能要一个跟过别的男人的残花败柳。」


「为何不要」他心惊地、急躁地怒吼,不喜欢听她如此自贬。「妳还是清白之身,妳跟从前并无不同,妳不是残花败柳」


他为何如此激动云霓怔然睇他。


瞥见她的表情,羽帆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过于激昂,可满腔莫名懊恼却怎么也压不下来,他恨恨拂袖,来回踱步。


好一会儿,他才停住步履,落定她面前,揪住她肩胛,焦虑地俯视她。


「妳不是残花败柳听清楚没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更不许妳有如此自贬的心思雨儿就是雨儿,没有什么从前现在的,妳永远都是个聪慧善良的好姑娘懂吗」


她愣愣地瞧他。聪慧善良的好姑娘--这就是他对她的看法吗心弦,在这瞬间断了几根,她望着他急切想说服她的模样,喉头发紧,眼眸泛红。


她并非如他想象是个完完全全的好姑娘,她也有些坏,有匹自私,她骗了他,她对他,编了好多谎。


「雨儿。」他忽地唤她,看着她的眼,一点一点泛红。「妳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好吗」


她无语,震撼地看着他盛满痛楚的眼。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我不能给妳名分可我真的舍不得妳,真的舍不得。」他沙哑地低语。


珠泪盈于眼睫,他探指,温柔地撷取。「我会对妳很好很好的,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要妳答应留在我身边。」


她微微一笑。


「妳应允了吗」他颤着嗓问。


她不语,却主动偎贴他胸怀,他心一震,臂弯收拢,紧紧地、占有性地将她圈抱在怀里,不许她走,不让她逃。


「妳永远都是我的。」他呢喃,俊唇由她雪润的前额,一路蜿蜒单如春樱初绽的粉唇。


枝头初绽的樱花,在最娇柔粉嫩的时候,便让他极其呵护地接住,他不许风吹,不让雨打,要把她兜拢入怀,藏在心房。


他一定要待她很好很好,让她舍不得离开他、抛下他,伴他一生一世。


她永远,都是他的。


「这是我的,那也是我的,这国家所有的一切以后都将属于我,你休想跟我争这辈子都别想」


梦中,霸道的声嗓如冰石,冷酷地撞击着他。


「就连你亲娘,也是我的,她根本不在乎你」


「不是,我娘不是,娘是疼我的。」他无力地回应。


「她一见你这病痨鬼,烦都烦透了哪里还想理会你」


「我不是病痨鬼。」


「是啊,你不是,只是身体虚了点,每年冬天都会不小心发病而已。」不怀好意的嘲笑。「宫里御医一个个来瞧,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珍贵补药,你这身子骨究竟是强健一点没」


「我会强壮起来的。我会练武,学骑马射箭,一定会强壮起来的。」


「呵没人要的病痨鬼口气倒不小啊」


「你、你住口,不许你这么叫我。」


「来呀,有种来打我啊病痨鬼,没人要,爹不疼,娘不爱,活着不如死了好。」嬉笑嘲讽。


「可恶我打你,打死你--」


模糊的呓语,惊醒了好不容易才入眠的云霓,她睁开眼,神思迷惘半晌。


「她是我的,不许你胡说,不许」呓语持续传来,在静谧的夜里听来,格外沉郁。


是羽帆侧坐起身,她俯望躺在身畔的男子,俊容苍白,浮着颗颗豆大汗珠,眉宇揪拧着,似是身陷极大痛楚。


是梦魇吗云霓忧心地攒眉,衣袖轻展,拭去他脸上冷汗。


不是发恶寒,就是作恶梦,怪不得他从前怎么也不肯跟人同床共寝。高傲好强的他,怎堪他人看尽他的弱点


唯有她,能夜夜与他同榻,能亲眼见着他最虚弱无助的时候。


他待她,果然与众不同呵,只是这样的特别,令她难以承受。她幽幽叹息。


梦中的他又惊动了下,气息粗重而急促。


「没事了,羽帆。」她躺下,偎入他怀里,藕臂轻轻拥住他。「没事了,只是作梦而已。只是梦。」温柔的低喃如春风,在他耳畔轻拂。


「别、丢下我--」他破碎地呢喃。


她心一紧,「我不会的,你安心吧」


他似是听见了,脸上紧绷的肌肉略略松了些,亦不再呓语。


「没事了。」她柔声安慰他,像母亲哄自己的孩子似地,轻拍他的背。


只是掌心刚落下,她立即惊觉不对。他最恨人家他后背了她一时情动,竟给忘了。幸亏他还浮沉在梦里,没感觉到她这举动。


她舒口长气。只是气虽松了,好奇心却高高抬起--究竟他后背藏着什么秘密,如此介意他人贴近


是丑陋的胎记,抑或受伤结的疤真有那么不堪入目吗云霓实在压不下好奇,屏着呼吸,悄悄挪动身子,伸长玉颈,瞥向他宽厚的肩背。


薄薄的单衣,因冷汗而湿透,隐隐约约间,能认出他背上红痕交错,一条一条,并非杂乱无章,有一定规律。


是字吗他的脊背竟让人给刺上字了


云霓惊疑不定,想不透为何他要在身上刺字,又为何不肯让人瞧见,或者她看错了,那其实是伤疤她不解,愈发好奇,又挪挪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些。


蒙胧间,他察觉到她的扭动,拥住她的臂膀下意识紧了紧,她无法,只得乖乖躺回榻上,却是整夜睁着眼,思潮起伏。


许是云霓的攻心之计终于奏效了,隔日,羽帆便当众宣布要离开将军府,将队伍分成两路,一路由二十名武士护送雪色等几名侍女先行回转宫中,另一路跟着他前往千樱王城。


云霓自然是跟着羽帆的,他特意命人准备了一辆轻巧舒适的马车,安排她坐着,而他和东方傲,则是与一群侍卫们一同骑马上路。


冬天赶路,最怕的便是碰上暴风狂雪,幸而这一路上天候虽是寒冷,倒未下什么雪,车马行走甚是顺畅。


不数日,便来到玉枫山区,过了这山头,便是千樱国境内了。


人边城前,车队挂上了羽竹国的旗帜,羽帆给了东方傲一块皇室令牌,命他扮成求亲使节,他则假扮普通文官。边城的将官检查了令牌及文书,确信无误,这才以外交礼节,迎一行人入境。


终于快回家了。


愈接近王城樱都,云霓思乡之情愈切。尤其在边城时,她迂回探得花信和火影已平安回宫的消息,又听说火影相千樱的护国巫女水月成亲,一面高兴,一面又忍不住奇怪,更是心急着想回去一探究竟,在车里按捺不住,常要掀起车帘,对羽帆等人说话,偶尔抑不住满腔喜悦,甚至也跟路过的千楼老百姓挥手打招呼。


「看来雨姑娘回家乡,很是开心哪。」东方傲见状,意味深刻地感叹。


他骑着匹白马,和骑着黑色骏马的羽帆并肩前行,两人自清晨出发,几乎不曾交谈,主要是羽帆一路沉默,总板着一张脸。


「至于你呢,就好像不太开心了。」见羽帆还是闷声不吭,东方傲索性挑明了说,「说真格的,你不会到现在还在担心人家会趁机奔逃,找她那个表哥情郎去吧」


「她不会的。」紧闭的闷葫芦总算开了一条缝。


「真不会吗」东方傲不怀好意地逗问。


杀人的眸光砍向东方傲。


「好好,算我多话。」东方傲单手举起,做投降状。「我这也是关心你嘛。今天一天你老绷着一张脸,我也是怕你肌肉太僵硬,导致气血不顺,所以才想跟你聊聊,替你活络一下。」委屈地辩解。


「替我活络」羽帆冷哼。「你没把我气晕就不错了」


「我哪有能耐气晕你啊能左右你脾气的人可不是我。」东方傲意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羽帆瞪他。


「没,没,没什么意思。下官哪敢有什么意思」


「现下你是长官,我才是你的属下,别搞错了,大人」羽帆讥诮道。


东方傲浑身颤了一下。「算我求你了,老兄,戏都还没正式开锣,别急着粉墨登场,折煞在下了。」


「事先排演一下,到时才不易出错。」


「以咱俩的机智,哪需要排练这一套呢这声称呼你还是等正式来再叫吧,现下我听了全身不对劲。」


羽帆一勾唇,似是让好友有意的逗耍给牵动了,淡淡一笑。


总算笑了。东方傲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微笑。


这些天看好友明明情绪愈发低落,偏又装成漫不在乎,教他看了着实难受。


红颜哪,果真是祸水之前谁料得到这个风流个傥的二皇子有一日也会栽在女子手上呢啧啧,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东方傲暗暗摇头。这活生生、血淋淋的教训提醒他,一个男人要想活得逍遥自在,还是离女人愈远愈好。


「话说回来,雨姑娘应该明白我们为何来到千樱吧」东方傲多日来盘旋心头的疑念终于问出口。


羽帆闻言,眼神一黯,「出发前夕,我就告诉她了。」


「那她反应如何」东方傲试探。


「她没反应。」羽帆低声道,「她说我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我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酸味十足」东方傲皱眉,「好似不太情愿」


「她本来就不情愿。她曾对我说过,在千樱,从没有二女共事一夫的。」


「二女共事一夫」东方傲愕然。「你是说雨姑娘还妄想跟你这个皇子要求名分」


羽帆警告地瞪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


「嗄」东方傲微愕。当然奇怪,怪透了一个女奴跟主人开口要名分耶这事问谁,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可他这个好友似乎并不以为怪,还很认真地烦恼这问题。


被洗脑了。东方傲摇头。这家伙,根本完全堕入红粉陷阱了嘛。


「你该不会就此动摇了吧」他忍不住问。


羽帆一震,敛下眸。


东方傲看不清他的眼神,更是狐疑。「你后悔了吗不想向云霓公土求亲了吗你想娶雨姑娘」


「当然当然不是」羽帆涩涩扬声,微微抽搐的下颔显现出他内心的挣扎。「这计画已筹谋多年,我不可能半途而废,无论如何,和云霓的婚事一定得成。」


「因为这场联姻可关系到未来大计啊」东方傲叹道,稍稍放下了心。「你没动摇最好了。到了此刻,才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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