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而言,皇长子朱翊钧虽然是目前第一序次皇位继承人,但却并不是最为优先的继承人,而林晧然正是牢牢地抓到了这一点。
“前秦之鉴犹在眼前,而若大明迟迟不立国本,大明基础动荡,你是要做千古罪人吗?”张守直却是想要争得一个拥立之功,当即便是老调重弹地道。
看到张守直站出来,旁边的朱衡当即便道:“先皇四十五载,亦是不立国本,今大明同样国泰民安!现在皇上尚在壮时,何须急于一时,而为将来埋下隐患。”
“皇上,陈皇后多年没有生育,此便是天意,还请册立皇长子朱翊钧为太子!”徐阶暗自咬牙,当即抛出天意说道。
这
殿中的官员看到徐阶已然是要催促敲定立储之事,虽然这天意说亦有几分道理,但发现徐阶显得操之过急。
只是看到徐阶亲自站出来推动册封皇长子朱翊钧,但响应者多是徐党中人,声势跟当朝首辅的地位严重不符。
终究而言,徐阶不再是深得嘉靖恩宠的首辅,而今他的地位已经被林晧然抢取,却是不可能再一呼百应了。
“皇上,皇嫡子一事不明,不宜绕嫡立长,臣请皇上缓立太子!”林晧然针锋相对,当即便是跪下来恳求道。
“皇上,请缓立太子!”
身后的官员哗啦啦地跪下一大片,包括那帮一直以清流自居的官员,声势已然是充斥着整个金銮殿。
跟着刚刚徐阶的请愿相比,林晧然的请愿可谓是山呼海啸。
这
隆庆看到了绝大多数的官员都跪在殿上,特别是那一声声的“请缓立太子”,却是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张居正虽然知道林晧然已经有超过自己老师的影响力,只是扭头看到仅有徐党的一帮人鹤立鸡群,顿时亦是暗暗地感到了心惊。
昔日的翰林院修检厅的带头人,而今一步步地成长起来,却是成为了这座金銮殿上的真正领袖人物。
黄锦看到这一幕,亦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
仿佛是在他的眼皮下进行蜕变一般,这位大明第一辩才已然从朝堂边沿的小人物,经过这么多年的斗争,已然成为了这个朝堂的领袖。
徐阶却是没有转身,但光听着身后那股声势浩荡的请愿之声,眼睛不由得微微地闭了起来,却是知道自己这一次又失算了。
原以为自己此次已经准备充分,今日早朝便能将皇长子朱翊钧一举推上太子宝座,但发现自己还是小窥了林晧然的应变能力和影响力。
最让他感到心痛的是,他跟文官集团领袖宝座是渐行渐远,而林晧然已然是要接过这个位置,成为文官集团的绝对领袖。
不过他却没有后悔走上这一条路!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政治投机,就像裕王和景王当年亦是几乎分出胜负之时,这才让自己的得意门生张居正进入裕王府。
不过林晧然实在是太难缠了,如果还想要即讨好文官集团,又要符合皇上的心意,却是根本无法除掉林晧然。
若是自己无法除掉林晧然,那么自己离开朝堂后,单凭着自己家里那几十万亩良田,林晧然就有足够的理由清算于他了。
正是如此,他需要借助皇权除掉林晧然,只能走上护皇党这一条道路,甚至为着下一朝进行政治投机。
“林阁老,朕准你所请,即刻派遣太医院检查皇后的身体,或许皇后的身体已经不能生养了呢!”隆庆看到如此声势,显得进行妥协地道。
在他的心里,所属的太子人选是皇长子。只是他心里亦是清楚,一旦皇后真生下皇嫡子,这个事情恐怕就轮不到他说了算了。
只是他心里亦是有一种隐隐猜测,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有生养,而今亦是李贵妃为他诞下一子,皇后想要诞下皇嫡子却谈何容易?
“皇上圣明!”林晧然听到了隆庆的最后那一句心声,但却是装作没听到一般,显得恭敬地谢礼道。
“皇上圣明!”众官员听到自己所希望的结果,亦是跟随着林晧然进行谢礼并纷纷从地上站起来。
徐阶看到自己果然还是败下阵来,脸上亦是阴沉似水,但心里亦是却是清楚他跟林晧然的斗争已然是拉开序幕。
只要立储的事情继续发酵下去,虽然林晧然会赢得百官的拥护,但却是会得罪那位小肚鸡肠的李贵妃。
若是事情点到为止还好,但一直旗帜鲜明地反对册封皇太子,那么到了下一朝,林晧然焉还能吃到好果子?
正是如此,他跟林晧然斗争的关键将会是皇长子朱翊钧能上位,还是那位至今都没见影子的皇嫡子。
在皇储的争斗结束后,接下来的早朝显得温和很多。
虽然右通政使李一元捅出了海瑞弹劾徐阶的事情,但隆庆已然是偏向于徐阶,显得云淡风轻地道:“海瑞所奏都是空穴来风之事,却是不可当真,此事无须再议!”
“是!”面对着隆庆如此庇护于徐阶,众官员亦是无可奈何地回应道。
终究而言,海瑞并不是科道言官,而所弹劾的罪状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确实不能以此来罢免徐阶。
林晧然虽然早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只是看到徐阶和隆庆是渐走渐近,心里亦是生出了一丝不安。
却不论他如何的位高权重,实质还是在替朱家打工。一旦真的被抓到把柄,那么自己亦是很可能一败涂地。
现在徐阶这只老狐狸投向了隆庆,隆庆的劣势无疑得到了恶补,届时很可能会出现第二位嘉靖帝。
郭朴似乎亦是想到了这一层,看到隆庆如此包庇于徐阶,却是扭头向林晧然投过来目光,眼睛闪过一抹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