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通过削减赋税和加征商税等手段改善了大明的财政,只是他们想要更进一步之时,隆庆却成为了盛世的最大障碍。
隆庆压根不重视宗藩早已经是大明身上的毒疮,更不理会大明百姓如何才能过上好日子,却是只想躲在后宫中纸醉金迷,更是时不时向户部索要大笔的钱银。
而今,李焘的奏疏给了他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隆庆自省的机会,一个能让大明开创隆庆盛世的时机。
“元辅大人,你这般做的代价太大了,要不由我们内阁一并承担吧!”林晧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进行劝阻道。
李春芳的眉头蹙起,当即摇头否决道:“万万不可!若是真由内阁承担,那么皇上心里头的恶气无法消除,必定会更加针对于内阁,此后更加不会同意改制之事,反倒是跟内阁处处唱起反调了!”
“元辅大人,你当真要走这一步吗?”林晧然知道李春芳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于心不忍地询问道。
李春芳轻轻地点头,显得充满期待地道:“老夫的心意已决!只是老夫离开京城后,还请务必保持初心,一定要替大明开创一个盛世!”
若说早些年,他跟林晧然还存在着一些阵营问题,但随着双方的握手言和,他们心里都装着百姓,拥有一个开创盛世的愿望。
只是很可惜,他们摊上了一个只懂得贪图享乐的皇上,偏偏这个皇上还自以为自己是圣主明君,故而只能是给隆庆泼上一盆冷水。
“开创盛世乃下官所求,定不负元辅所望!”林晧然迎着李春芳的目光,亦是认真地做出承诺道。
在两人交谈之时,外界宛如是炸开了锅一般。
李焘的那份奏疏迅速在京城传开,因奏疏主要攻击隆庆“酒、色、财、气”四项,故而被好事之人称为酒色财气疏。
虽然酒色财气疏远不及海瑞治安疏骂得那般过瘾,但内容亦算是十分劲爆,特别攻击隆庆的四处要害显得有理有据。
“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
“皇上诚贪财矣,何以惩臣下之饕餮;皇上诚尚气矣,何以劝臣下之和衷。”
“今为鳌山之乐,必纵饮,必耽声色。皓齿蛾眉,伐性之斧;甘脆肥脓,腐肠之药。”
在京城各大酒楼和茶肆中,文人士子亦是节选着奏疏中的一些有趣的句子侃侃而谈,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特别“今为鳌山之乐,必纵饮,必耽声色”被众人所热议,虽然这话逻辑存在不严谨,但大家一致认为没有毛病。
隆庆在西苑造鳌山灯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却是按着李焘的逻辑,相信“鳌山灯”和“酒”、“色”脱不了关系。
正是如此,在这一道奏疏传播开来后,很多百姓对隆庆的好感直线下降,开始重新审视这位酒色财气的隆庆帝。
事情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皇宫。
早将酒色财气疏抛之脑后的隆庆得知这个事情,不由得勃然大怒,特别此刻正在喝酒欣赏歌舞表演,此时越发的心虚和愤怒。
砰!
隆庆先是将手中的黄金酒杯掷于地上,接着一把将案上的美酒和佳肴掀翻在地,然后不解恨地一把将旁边的灯架狠狠地踹了一脚。
灯架被踹翻,三盏灯一并倒下,其中一盏灯刚好点着了旁边的青色帷幔,火势沿着帷幔往上熊熊地燃烧起来。
“皇上,快逃!”张福看到这个情况,当即便是大喊一声道。
隆庆看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显是愣了一下,却是顾不得心中的熊熊恼火,便是扶着自己的皇冠狼狈地朝着外面跑去。
在殿中跳舞的十余名女子看到帷幔的火势,顿时花容失色地尖叫起来,而后急忙转身朝着宫门外逃去。
只是呆在这里的人光顾着仓皇出逃,却是没有人主动进行灭火帷幔上的火势,致使火势进一步扩大。
冯保带着一帮太监赶到的时候,虽然能够防止万寿宫的火势进一步蔓延,但已经无法遏制万寿宫里面的火势了。
很快地,这一座由徐阶父子重建的万寿宫被这场大火所吞噬,而世间自此再无万寿宫。
“该死!该死!查,查是谁将奏疏的事情捅出来的,是谁要跟朕作对,朕一定不会饶恕于他!”隆庆看着被大火所吞噬的万寿宫,却是将所有怨恨叠加起来地咆哮道。
张福感受到了隆庆前所未有的怒火,当即便是恭敬地领命道:“遵命!”
只是不管隆庆如何的愤怒和咆哮,却是无法挽回刚刚的那解恨的一脚所造成的后果,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西苑的寝宫被大火吞噬。
历史仿佛再度重演一般,万寿宫再度付之一炬。不过这一次不是跟尚美人躲在床上玩烟花的嘉靖,而是因愤怒而踹灯的隆庆。
好在,现在的西苑几乎弃用,万寿宫只能算是隆庆的临时寝宫,倒亦不用再劳民伤财地重建,更没有为了讨好皇帝而不计财政开支的徐阶。
隆庆当晚灰头土脸地返回乾清宫,次日在乾清宫宣召五位阁臣,自然不是为了昨晚万寿宫失火的事情,而是李焘那份大逆不道的酒气财气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