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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很多官绅和富户能够理解这是朝廷的一项善政,但亦是不乏钱德望这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至今都不肯缴纳新政所需要缴纳的杂税。
龙乾原本就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而今更是感受到小恬这种普通家庭的艰辛,故而更是坚定地向这些官绅追缴赋税。
正是如此,哪怕面对这位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他亦要替当涂县的百姓讨要这一笔拖欠的杂税银。
钱德望的青筋冒起,却是没想到龙乾竟然当众追税,当即便是冷冷地回应道:“当真是可笑至极!这摊丁入亩分明就是劫富济贫养恶民,此等恶政吾辈岂会就范,亦亏你堂堂翰林竟窥不得其中的祸端!”
“钱老先生,这是大明朝廷今年正月所颁布的法令,你当真不肯缴税吗?”龙乾并不想跟钱德望争辩,却是沉着脸质问道。
钱德望的嘴角微微一扬,却是带着几分戏谑地道:“龙知县,你的顶头上司太平知府都是我的徒孙,莫非你还能将我关到县牢不成?”
“你坐拥几千亩良田,可谓是富甲一方。今不过是区区二十两税银,若是你多出一些,下面的百姓便能吃上一个肉包子,你当真不明白这个道理吗?”龙乾知道钱德望正是依靠着太平知府这个靠山才无法无天,但还是忍着怒火指着正在耕作的百姓质问道。
钱德望懒得瞧一眼正在劳作的百姓,却是十分自傲地道:“道理?你亦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儿,纵使是要论治国大道,哪怕林若愚都不及老夫百一!今摊丁入亩实则滋生恶民,我钱德望定然不会助纣为虐,你休要在老夫面前自取其辱!咱们走!”
说到最后,钱德望亦是不打算再搭理龙乾,对着前面的马夫直接吩咐一句,而后便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龙乾并没有再行阻拦,便是拉着跟过来的小恬闪身到一边。
只是他看着这辆远去的高大马车,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对这位大儒的敬仰,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
平日读得最多的是圣贤书,嘴里说得最多的忧国忧民,只是现在仅是要这种人多承担一点赋税,结果就像是要割他们的肉一般。
却不知是这位大儒是当真无知,还是真的如此的盲目自大,竟然以为他比林阁老还更懂治国,当真是当世第一大笑话。
“知县老爷,他真的不用缴税吗?”小恬看着远去的马车,显得十分好奇地道。
龙乾的眼睛显得无比的坚定,对着那辆远去的马车道:“没有人不用缴税,他钱德望亦不能例外!”
钱德望返回太平府城家里仅是休整一夜,次日一大早便朝着南京城而去,正是打算给那位祸国殃民之人致命一击。
虽然他师从王阳明,而今亦是已经门生满天下。只是他所创的学说遇到了发展的瓶颈,特别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迷信林晧然那一套实干兴邦的理论,致使他的影响力明显下降。
不论他将自己的学说吹得如何天花乱坠,只是现在年轻人深受林晧然那套实干精神的蛊惑,致使他的学说都已经遭到年轻一代的质疑。
像这位从京城下来的年轻翰林还是遵循林晧然的那一套,却是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顾,竟然亲自到田地中耕种。
有鉴于此,他知道一定要将林晧然给弄下来,既要推翻林晧然那一套歪门邪说,亦要借此机会向世人正名。
天下人都知道林若愚做了多少政绩,但殊不知他钱德望学富五车,却是真正能够救国救世之人,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所幸,这世间拥有大智慧的人不少,跟他同样想要扳倒林晧然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林晧然的权势确实太大了,又仗着在北边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整个朝堂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到林晧然的人。
不过华夏千百年来的政治斗争早已经指明了道路,所有臣子的权力其实源于皇家,而要除掉林晧然只需鼓动皇家出手即可。
经过数月的等待,以及对林晧然等人“犯罪证据”收集,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攻时机。
钱德望当日便乘坐马车进了南京城,先是跟事先相约的几位好友相见,接着召集一帮有功名的士子,然后便一起联名上疏。
只待这道联名疏在京城闪亮登场,这世间都知晓大明有一位他忧国忧民的大儒钱德望,至于那位名满天下的林若愚的好运亦该到头了。
北京城,仍旧呈现着世界第一城的风貌。
各国使臣汇聚于此,今日又有一个使臣团走进了北京城,只是看到这支队伍出现的时候,很多百姓和士子纷纷顿足观望。
这支使者队伍身穿着统一的武士服饰,脚踏着木屐,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发型是古怪的月代头,正是傲然地走进了京城。
“倭人?”
“这有什么害怕的,倭国现在亦是臣服我们大明!”
“当年倭寇闹得那般厉害,其实是很多海盗冒充所致!”
京城的百姓对当年东南倭乱自然还有印象,现在看到一帮倭人走进北京城,一些人不由得一阵发怵,只是更多百姓慢慢冷静下来。
且不说东南倭乱早已经平息,而今他们大明的jūn_duì 已经变得越发强大,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倭人。
不管是面对蒙古人,还是这些发型古怪的倭人,只要林晧然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那么这些人通通都是土鸡瓦狗。
只是在看到这帮倭人入城的时候,一直静坐在对面茶馆喝茶的几个人却是匆匆离开。
谁都没有想到,林晧然邀请南洋诸国亦罢,此次竟然还请来了倭国的使者。若是这种事情放在在以前,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甚至都可以扣上“通倭”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