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邑的话,琅华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好的预感立即占据了心头。
郎中不敢动手,这样的伤可想而知。
“快走。”琅华吩咐萧邑。
萧邑上前引路。
这处落脚的院子正好在京城正南方,院子看起来不大,却盖得十分的讲究,里面的陈设不比大户人家差。
裴思通见到之后也十分惊讶,这处院子是谁买下来的,琅华为什么要让他们躲在这里。
“四奶奶回来了。”下人先上前禀告一声。
屋子里本来沉重的气氛中忽然透出了一股的希望。
就连站在一旁满面愁容的郎中,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紧紧拧起的眉头松了几分。他说这人不中用了,却没有人相信,若是能来一个清醒的人,或许倒能看清楚病患的情况。
“祖母……徐……大人怎么样了?”
琅华进了门顾不得其他先看向床上的徐松元。
顾老太太摇了摇头:“都是为了救我们才会……郎中用了止血的药,却没有效用,我们大家都没有了主意。”
琅华感觉到顾老太太的手有些发抖。
屋子里有一股血腥的味道,旁边的地上是一盆血水,染血的布条扔在一旁,杭氏坐在杌子上紧紧地握着徐松元的手。
鲜血顺着衣角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三滴。
就如同沙漏里落下的沙粒,虽然下落的缓慢,最终却还是会将整个沙漏流干。
而那就是徐松元的时间。
他在这世上剩下的所有时间。
“琅华。”
“琅华。”
琅华恍惚觉得自己盘着腿坐在炕上,手里握着几只芍药花,在拼命地哭着,放声大哭,用出所有的力气,不停地挤着眼睛中的泪水,惊天动地的声响仿佛要将身边所有人都镇住。
杭氏哽咽的声音传来:“谁家女儿这样辛苦,只要老爷回来就要在书房里坐好,听老爷讲这个说那个,稍稍走神老爷就要教训,就算是男孩子也不必这般教训,见到这些花喜欢又有什么错?老爷再这样逼她,不如将妾身先逼死算了。”
琅华看到了面色铁青的徐松元。
眼泪滚落在她的手指上,她轻轻地捻着,将泪水都蹭在花杆上,芍药花在她手里轻轻地抖动。
她仍旧卖力地哭着。
杭氏将她搂进了怀里。
徐松元道:“琅华聪明,我才想教她,将来万一哪天我们不在了,可是这些东西还在,她会用得着。”
“琅华。”
琅华感觉到手被人晃了晃。
“琅华你别急,”顾老太太道,“你的手抖成这样,也没法帮忙。”
手抖成这样。
琅华这才发现,原来手抖的不是祖母而是她。
重生之后,她很少哭,也很少会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些都没有用处,只有关心她的人才会为她的哭声担忧,害怕也只会让自己变得懦弱。
琅华走过去,问向郎中:“都用了什么药?伤口都在哪里?”
郎中伸出手指过去:“胸腹有两处伤倒是不碍事,右边腋下这处很深……”
琅华长吸一口气:“有没有缝合?”
“没有,”郎中摇摇头,“不能将布条解开,到时候血一下子涌出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