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府里和崔润的一番交谈,至今还犹在耳畔。
他对崔润的这种行为和做法,实在无法苟同。
可是设身处地的替他想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不要说崔家根基浅了,假如眼下他们家老爷子还在世,情况也会好很多。
自己这些年在外当官打拼,为什么得陛下高看?
一则跟他出身脱不了干系,二来他父亲还坐镇保定府中,人脉也好、名望也好,只要他父亲还在一日,高家就一日还在陛下眼里。
许维渊攀咬崔润,他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皇帝的手指微动,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沉闷的低吟,似乎是很为难,又仿佛是在认真思考。
高孝礼略抬头,脚下微动,分明是还想上前两步回话。
可是他眼风扫过时,却发现其素几不可见的朝他摇了摇头。
高孝礼心下一惊,其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到底没有那么莽撞。
其素是皇帝贴身服侍的人,他摇头示意,显然是让自己不要再多说。
于是高孝礼收住了脚,稍稍退回去些许,一言不发。
许维渊见皇帝许久不发旨,又不留神其素的小动作,仍旧上前了:“虽然如今是分了宗单过,可是当初给县主下药时,昌肃侯总归是知道的,这一条他仍旧是跑不了,陛下如今……”
“好了。”
许维渊话没有说完,皇帝沉声打断了他。
皇帝眯着眼,先朝其素那里看了一眼,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而后才看向许维渊:“朕现在要发落的是崔溥的事,清和上一次也无性命之忧,崔润行事虽然不妥,但是也情有可原,你也不要抓着这一点不放了。”
许维渊一愣,显然还要开口。
皇帝一看他这样,立时冷了眉目:“嗯?”
这一声吓了许维渊一跳,所有的话就全都哽在了喉咙处,什么也不敢说了。
于是津县下药的事情就这样拍板定了案,崔家无事,崔润也无事。
散朝之后,皇帝从太极殿后的甬道往清风殿去,其素就一路跟在他身旁。
走了不多久,皇帝的脚步慢了下来:“其素,上次朕就说过你,老毛病总犯,可不好啊。”
其素品了品这话里的意思,低头笑了声:“陛下要责罚,奴才自然领罪就是了。”
皇帝一愣,脚步彻底顿下来,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笑了起来:“老家伙。”
笑骂完了,他才负手而立,开口问道:“知道朕为什么不动崔润吗?”
其素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崔润这次进京,走动了不少关系,这样的表现,显然是知道谈家靠不住。
由此可见,他也没打算靠着谈家去站队。
于陛下而言,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只是太过了解陛下的心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其素摇了摇头:“奴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