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少女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正跟身着杏子黄里紫貂端罩的太子讲如何玩躲猫猫。不大会,那少女便背过身站着,口中数着数。
太子则快步跑向这边,两个嬷嬷不敢掉以轻心,忙在他身后紧紧追着。
太子担心容悦偷瞧,便扭头去看容悦是否耍赖,一扭头的功夫,堪堪要撞上惠嫔,被身后的嬷嬷拉住。
惠嫔唇角便漾起一丝冷笑,又仿似寻常一般,轻声道:“听说满六岁您可就要上御书房读书了,老这样冒冒失失的,可不会得你皇阿玛喜欢。”
太子听见这话,不知为何觉得透体冰冷,忙跑回容悦身后去。
容悦正好数到三十七,见太子跑回来,正纳罕,一扭脸见惠嫔于不远处站着,原本要亲热地打招呼,却又思及纳兰容若与她之事,心中就有了些别的念头,只恭敬地行礼请安:“惠嫔娘娘吉祥。”
惠嫔微微颔,又见朝霞在一旁礼让,便抬足沿着左侧的抄手游廊离开,贴身宫女未梳忙紧随其后。
朝霞见她出了门才转身回了暖阁,见皇后半伏在炕桌上,忙上前为她斟了一杯温水,送上道:“娘娘当要爱惜凤体,太医嘱咐了,您这病就是因思虑过度,以致气机运行不畅,气血失调,气滞血瘀,又使得正气虚弱,恶恶相循,若要好,必不得再操劳忧虑,只一心静养方好。纵有天大的事,也该缓缓图之才是。”
因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常常见问,朝霞和暮云早把太医的话牢牢背下,此刻见主子又筹谋动心,忍不住出言规劝。
皇后轻轻推开那杯水,淡淡道:“我的时日不多,如今趁着精神还行,便把她们震住,否则日后悦儿入了宫,孤立无援,日子可就难过了。”
朝霞闻听此言,不由鼻酸,劝道:“惠嫔娘娘一向明白。且一向跟六姑娘合得来。”
皇后肃容道:“那又如何,这人呐,你不与她争抢,自然都落得好,便只有到了事上,才能瞧出来。”她调匀呼吸,感觉积了些气力,才问:“太皇太后可有什么话儿说?”
朝霞低声回禀:“太皇太后只教您安心养病,六姑娘入宫的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太皇太后还跟苏嬷嬷讲起了什么大小周后的故事,奴才知道太皇太后从无多余的话,便留了心,告知主子。”
她说完,才见皇后又陷入凝思,不解问道:“奴才愚昧,莫非太皇太后要抬举咱们六姑娘?”
皇后摇头:“大小周后曾先后嫁与后主李煜,且留下传闻,小周氏趁姐姐病重入宫侍疾时暗暗幽会姐夫,大周后得知后郁郁而卒,”她说着目光中隐隐露出几分崇敬:“太皇太后果真比咱们瞧得远,这会子若真有个好歹,悦儿又在我身边,难免要受人指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