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儿也知皇帝宠爱德嫔,对孝昭却分外淡漠,孝昭皇后何等骄傲的人,如何肯与个奴才平起平坐,可她自恃身份,又不肯将这话对外人道,在德嫔这生了不少闷气,想起宫中的闲话,不由轻声道:“若真是孝昭皇后含冤难平,才引致天谴,那她亲妹子入宫,总该顾及了。”
孝庄点点头,复又掀开一页经文,说道:“事不宜迟,既然看定了,你去请她来……”
苏茉儿应着退下。
孝庄凝神诵经,正念道心经的一段:“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待一段经念罢,才听见容悦说道:“给老祖宗请安。”
孝庄睁开半阖的双目,抬手让她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看着她尚有两分稚气的脸庞,无端生出些许不忍,一入宫门深似海,此后便要与三千佳丽共奉一夫,但愿她能保持一分洒脱三分清醒,和六分忠心。
她敛了敛神色,说道:“这许多年过去了,我很少同人提起董鄂妃,今儿不知怎的,竟突然想起来。”
容悦在来的路上已得了苏茉儿暗示,这会子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太皇太后赐教。”
孝庄点点头,道:“要知道在后宫中,专宠从来不是件好事。董鄂妃人温柔聪慧,说是绝代佳人也不为过,只可惜,与她两情相悦的那个人,是皇帝,于是便一切都错了,你明白么?”
容悦面色微粉,却依旧道:“悦儿明白。”
孝庄满意她懂事,从发髻上拔下一只碧玉莲花头簪子,端端正正为她插上,说道:“既入了皇家的门,那就随着皇帝改称我一句皇祖母罢。”
容悦只觉面上滚烫,继而便连那手脚都似在火炉上烤着般,不多时手心已微感湿意,她揉着衣角,声如蚊呐般叫了一声:“皇祖母。”
孝庄含笑点点头,不由在心底轻叹,若是她嫁的人是常宁,那该多遂心,即便常宁欺负这孩子,她还能帮着撑腰,眼下,怕都是不能够了。
孝庄又嘱咐道:“日后,皇帝既是你的主子,也是你的夫君,你要敬他,爱他,却断不能学小儿女般痴缠,要时刻记得,皇帝是全天下人的皇帝,他的心里装着全天下。明白了。”
容悦点点头,说道:“悦儿记下了,姐姐临终前吩咐过,待皇上,要敬多于爱,不能总给皇上添麻烦。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则一定要打从心底里尊敬孝顺,有您两位庇护,即便日后皇上有了新人,我也能一生无虞。”
孝庄听到她转述东珠的话,得知东珠如此懂事明白,心中慨叹,幽幽道:“你姐姐,是个很好的皇后,是皇家有负于她。”她又叮嘱容悦道:“这会子皇上身边没有得心的人服侍,你细心乖巧,我才送你去,须知,三年国孝未满,不要做出些失了体面的事,这是为你好,也是为皇帝好。”
容悦点头应下,才由苏茉儿引着出了灵光禅院,上了马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