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只顾埋头逗弄怀中娇娃,容悦呼吸愈发急促,两只手漫无目的地胡乱抓着,只听乒乓数声碎瓷响,却是茫乱中握住那桌布上明黄流苏穗子一扯,一桌子碗碟胡乱摔在地上。
她只觉背上一凉,却是皇帝被放在桌上,桌心嵌着的大理石冷如冰凝,身前的胸膛却又滚如热铁。却是难以言明地畅快,直如那冲出海域的浪花,猛列拍击在礁石上的疯狂。
因在南苑不必视朝,皇帝早起,一摸身边,却没了人,不由坐起身来撩开帘子,早有思勤上前来为他穿鞋。
皇帝一面扣着中衣的纽子,一面问:“人呢?”
思勤笑道:“小主去给皇上预备早膳了。”
一面说一面已进来尚衣的宫女,服侍皇帝换了衣裳,皇帝见外头天光晴亮,只问:“什么时辰了?”
思勤答:“卯正二刻,因外头落了雪,故而显得亮堂。”又叫人去小厨房知会容悦。
皇帝方轻轻舒了口气,又命人去叫李德全。
容悦掀帘子进来,小脸冻得通红,皇帝握住她手暖着,笑问:“怎的起的比朕还早?”
容悦叹道:“好难起,可是想着给皇上预备早膳,才爬出被窝的。”说着拉他在桌边坐下,又将提盒中的菜馔一一摆上。
容悦盛了一碗粥递上,又在一旁布菜。
皇帝眉头轻轻一凝,容悦只以为自己做的早膳不合他口味,心中惴惴不安。
皇帝语声依旧和气:“这些事叫下头人做就是了。”
容悦咬唇笑低声道:“我愿意为皇上做这些。”
皇帝便不再多言,他自小便知食不言寝不语,此刻只默默用膳,入口亦是熟悉的味道。他想起,当时在保和殿避震时,她也是挖空心思变着法子给自己预备膳食,料理衣裳,处处无微不至。
容悦见他停下筷子,又夹了一筷子莴笋丝在他旁边小碟子里,问:“不合口味么?是咸了还是淡了,我下次注意。”
皇帝见她神色小心翼翼地,只笑道:“很合口味。”
容悦才松了口气,看他吃完竟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
皇帝要去东暖阁见外臣,她在西暖阁等着,左右无事,取了做了一半的寝衣来继续。
思勤拿玄漆小食盒端上一碗药来,见她放了手上针线,分两次才把药饮尽,春早忙奉上蜜饯点心,容悦捡了颗糖渍山楂方压下去满嘴的苦涩。
思勤幽幽一叹,容小主自打来了南苑,每日清早这一碗苦药下去,怪不得饭也不好好吃,因容悦性子好,待人温和,她只劝道:“小主总该多吃些爱惜身子才是。”
容悦笑道:“不妨事,只是劳动你。皇上还在忙么?”
思勤道:“正是,连着番儿的召见大臣呢,上午还送了内务府制的沙盘来,听李谙达说,这阵子海寇猖獗,皇上忧心不已呢。”说到这已意识到极不应该,便撤了碗退下。
容悦也知她忌讳,便掩过去不提,只想方设法做些可口饭菜、茶水点心打发人送去,皇帝待臣子宽和,故而这些人也都沾了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