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终归只是哀叹一声,因太皇太后生重病,皇上诚孝,常去服侍,容悦不想去,也是不愿意碰见皇帝,也省的惹他烦心。
她坐在靠窗的贵妃榻上坐下,端起绣了一半的牡丹花绣起来,素蕴在旁啧啧叹道:“娘娘真真儿是心灵手巧,瞧这绣工,比之绣房的绣娘也不差。”
容悦羞赧一笑道:“我自幼便喜欢这些,常常绣着顽儿,可若说比针线上高明,却不敢当了。”
素蕴笑着劝道:“娘娘才颂了半日的经文,想必也是累了,您昨儿才绣出一个来,不若奴才扶您往院子里走走,明日再绣罢。”
容悦摇头,面上神色现出一丝哀愁:“这是绣给梅清腹中那孩子的,”法喀才走,梅清就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容悦自顾不暇,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为她做些什么,实指望着她们姑嫂忍辱偷生,能换的孩子们的太平。
素蕴感觉到她话中的疏离之意,又见她眉宇间闲愁难散,亦只是笑道:“既如此,那奴才就去膳房安顿午膳,主子早起时只略动了两筷子,怕也饿了。”
容悦温声笑道:“有劳你。”
素蕴笑着退了出来,刚巧见春早领了五月节的份例回来,走至近前笑问:“姐姐这是哪里去?”
素蕴道:“瞧着主子早膳用的不香,便想去吩咐膳房预备个什锦细粥来。”
春早知道现下的情形于主子不利,宁兰与和萱双双离开,素蕴又是太皇太后派来的,势必是要倚仗,因此只叫小宫女把东西先带回去,冲素蕴道:“恰好我也无事,便同姐姐一道去罢。”
素蕴如今到了贵妃身边,也知左右为难地尴尬,太皇太后对贵妃颇为疼爱,贵妃若落个不好,太皇太后也会因此怨责自己,想回慈宁宫早是不能,只能尽心地服侍贵妃,却也要恰到好处地为太皇太后盯着贵妃,当下也含笑道:“那敢情好。”
路上无事,二人便攀谈起来,“听说思勤放出去后,新顶上来个小宫女叫书勉,”春早如是说。
素蕴便道:“正是,她原是汉军旗的包衣,算起来,倒跟皇贵妃有些缘故。”至于皇贵妃使了多少手段才成功将人安插下,素蕴则不好说了。
春早听此,才笑道:“姐姐来娘娘身边的时日不长,难免不了解主子的性子。”
素蕴和声道:“还请妹妹赐教。”
春早便说:“娘娘的性子倒像是四月的天气,不拘何时就懊恼起来,可到底没有坏心,纵使发发脾气也只爱跟自己过不去,待下人是极为宽容的。只消下头人真心实意地待她,她便肯全心全意地护着你,”说罢又补了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姐姐自体会便是。”
素蕴亦含笑点头,路上瞧见往乾清宫送晚膳的太监,便双双将身一让,只听那总管太监叮嘱其中一个小太监道:“你可仔细着些,里头可是敏主子最爱吃的八宝海菜丝,若是凉了或是洒了,倒是有几条小命儿够赔的。”
那小太监连连应是,只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食盒,大气也不敢松一下。
皇上用膳光是例菜便是几十种,只因皇帝节俭,一再下命缩减,却依旧有二十几道菜,往那铺了黄缎的长桌上一摆,尚觉禄试菜罢,才见皇帝龙骧虎步而来。
那小太监低垂着头,只见皇帝龙靴过后,紧跟着一对象牙色素面厚底鞋,行动间露出那一双绣花裤脚亦十分整洁干净,不染片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