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园早有准备,径直拂身一礼道:“弟子遵命。”手略扬了扬,庄严飘渺的乐声,便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他早前便从陆篱姝和秦绵那得知傅灵佩已在台下。便直接道:“金丹大典开始!”
陆篱姝和秦绵一左一右地伴随,傅灵佩走中间,慢慢地往高台走。人群似是感受到了什么,默默地分开了一条道。
傅灵佩只觉眼睛湿湿的。
她重新走回这条路,却历经了两世。身似琉璃,旁人只看她浩浩扬扬,却不知她内里沧桑。她一步一步地走,像是抛却那些沉珂的曾经,迎向温暖的现在。
高台上,楚兰阔的眼里难得地露出温和的笑意。
天青碧罗裙,在这如洗的蓝天之下,既渺小,又坚韧。
纤腰一束,青装素裹,黑发如瀑,直泻而下,露出光洁的额头,红润的双唇,肌肤若雪,眸若深潭。秋水为神玉为骨,姝色冷艳,至美绝伦。
今日的傅灵佩像是会发光,浑不似人间能有。
众人都看呆了。
便是高台上的众峰峰主也难免一滞。
今日,是她的腾飞之地。
台下早已一片静谧,像是被凝固了一般。许久才恢复如初。
傅灵佩眼观鼻鼻观心,发现本该牵引之人怎么发起呆来。不由瞟了瞟魏园,只看得他一愣。
魏园轻笑了笑,摸摸鼻子,唱道:“加冠——”
修士练气入门,筑基奠基,金丹便属成人了。加冠,便是修士的成人礼。
一个弟子手呈黑漆木盒上来,一顶剑冠,一支素簪和一把玉梳整齐地陈列。
所谓剑冠,形似飞剑横陈,首尾相连成一个冠形,是天剑峰金丹修士代代相传的传统。
傅灵佩此前未束发,便是如此。
楚兰阔身形稳健,慢慢走到一旁,取过玉梳,缓缓梳了几下,熟练地绾了一个单髻。动作舒缓,并不曾弄痛傅灵佩一分一毫。剑冠覆其上,素簪插上,满意地看了看,便又回到了座位。
傅灵佩心内安稳,再度站了起来。
魏园见此,又道:“礼拜——”
傅灵佩神色郑重,先拜天,再拜地,最后对着正中央三具神像行跪拜全礼。修仙之人,为道教三清天尊门下所传,礼应有所一拜。
而后回转身来,对着楚兰阔再度郑重拜下去。师傅授业解惑,比之父精母血之恩不遑相让,额头贴地道:“多谢师尊多年教导之恩。”
楚兰阔神色柔和,一掌放在傅灵佩头顶,郎朗道:“天剑峰弟子傅灵佩,十岁入天元,十五筑基,今二十有九,金丹已成。无上大道,尔需且行且慎,切骄切燥。”
“人心好静而欲常牵之,若能遣其欲而心自静。尔需记,坚守初心,义而顺,文而静,宽而有辨,疏朗开阔,自不会常囿往事不净,心烦扰之。今日赐尔道号,静疏。”
“多谢师尊。”傅灵佩再度叩首。
师尊这番话,许是放了许久,今日才郑重告诫自己。
从此后,傅灵佩便是静疏真人了。
“留光——”魏园唱诺。
这便是天剑峰的另一传统。
金丹修士,剑意已成,在大典之时便需在剑影壁前划下一道剑势,堪称留下天剑峰希望之光。
待到元婴,还需重新再覆盖一层。
取代代相传之意。
傅灵佩慢慢地走到剑影壁前,取出青云剑。
意念起,全力击出一剑,剑意带着她全部的感慨,似凤舞九天,直往壁前而去,“嗤拉——”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礼成!”
自此,傅灵佩,便是天剑峰的静疏真人了。
人群慢慢散去。
傅灵佩还怔怔地站在台上,楚兰阔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先走了。
“傅师叔,傅师叔——”一个陌生的弟子飞奔而来。
“你是?”
“晚辈是天元门守门弟子。”那人气喘吁吁的,想是跑了许久,“今日师叔金丹大典,有人指定师叔收取此物。”
说着,递来一个木匣子。雕工细巧,端地精致。
“可留有姓名?”
傅灵佩只觉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