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点动静皆无,本被自己揽在怀中的丁一也毫无踪影,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习惯性地想从玉镯中取出莲灯照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一点元力都使不出了。
“你们可在?”
“在,在,在,我在。”尤妙小黑人在她识海中跳来跳去,不知为何神情激动,亢奋不已:“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孤独的地方,有人陪伴总是好的。傅灵佩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发觉此前自己竟是一直秉着呼吸的。
“我亦不知,但此处……似乎是不能使用灵力,或者,亦是一处绝灵之地。”
傅灵佩心才刚刚放下,很快又提了上去,担忧起初初分开的丁一来。他之前耗费了许多元力在梳理五行灵气之上,原想着有自己可以妥帖照顾,如今却不知为何分开了,也不知他如今好是不好——虽理智上明白,以丁一的聪明劲,完全有能力顾好自己,却仍不免担忧。
她使了使体内的灵犀虫,“你在哪儿?”
果不其然,毫无动静。音波渺渺,仿佛撞到了无形的壁垒。傅灵佩大体也猜到了,既是绝灵,自然这灵犀虫也是不能动用的。她按下烦躁,真正冷静下来,凭借着一点点微光,观察四周。
一道习以为常的黑黑长长的……甬道,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奇怪……”尤妙突然安静下来,嘟囔着什么,只反反复复地敲着脑袋,似乎有什么不解之处。
“奇怪什么?”
要是往常,傅灵佩绝不会搭理向来神神叨叨的尤妙,此时却顺嘴一带,问了出来。大约是无所不在的黑暗,让人不自觉期望着与同伴靠拢得更近一些——哪怕这个伴儿不是人也一样。
她一路顺着甬道,凭感觉往前走,至于周边,因看不真切,便也不敢动手触碰,只尽力小心地在路中央一路往前。神识被压缩在体内,根本探不出来。索性傅灵佩还是个炼体修为不错的修士,一时还不至觉得吃力。
“奇怪……”
尤妙又说了一声,可真奇怪什么,她却又说不清。朦朦胧胧间,仿佛有什么从脑子里被唤醒,可又有什么挡着,触不到又想不起。
傅灵佩不厌其烦地又问了声,“有何处奇怪的?”
长长的甬道里,只有沙沙沙的脚步声,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走得让人绝望。
“奇怪……这里总觉得很熟悉,像是从前来过的。”尤妙突然开口,对着黑暗说了声,“左转。”
傅灵佩依言左转——反正如今她也摸不清方向,听一听也无妨。
“往前十步,再左转。”
“前五十步,右转。”
“……”
尤妙跟通了窍似的,一路指着,傅灵佩顺着她的指示,不知不觉,越走越里,越走越顺,一路并未遇见任何危险;同时,距离丁一和程无趋所在之处,也越来越远……
丁一早在腰间那一丝温暖离开之时,便发觉发生了何事。可惜黑暗中那股不可抗力太过强大,他反应不及两人便被彻底撕撸开了。
落地之时,身边只有程无趋和刘振在。
丁一习惯性地取了两只菱石捏碎,菱石上刻着的阵纹一闪而没,化作了两层薄薄的乌龟壳,灵光隐隐罩住了他全身。
——看得出这“乌龟壳”,要比一般的防护罩结实上许多许多。
程无趋只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打趣道:“凌渊道友果然小心周到。”看来也防着他们呢。
丁一轻哼了一声,山羊胡翘着一看便很欠扁,他匆匆将神识扫遍周围,也没有发觉傅灵佩的一丝影子。
“傅真君……似乎与我们失散了。”刘振喃喃道。
“恩。”丁一心情显然不是太好,敷衍地应了一声。
他们显然要比傅灵佩幸运的多,此时正身处在一座宽广的大殿之中,仰头看去,穹顶极高,四壁均被漆成了明黄色,穹顶呈圆形,大面积的金色做底,其上涂抹了各种曲直长线,线条凌乱而莫名,丝毫看不出其中有何规律,偏被这大面积的金色渲染出恢弘的美感来。
元力还能使用,丁一试探着走了几步,却被凭空而起的一道冰霜阻在了原地。
这冰霜出现的莫名,却极之凌厉,若非他退得快,怕是直接会被设个对穿。丁一有感觉,这里的攻击,可以无视他为自己设下的防护阵。
“阵法?”程无趋问他。
“不,不像。”丁一缓缓摇头,看向穹顶,总觉得……那里像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他们,让人背脊发凉。
“不是阵法。”他继续解释,“阵法归根结底,还是转五行之力为己用,其产生和结束都有其特定轨迹,但这冰箭却是真的毫无行迹。”
程无趋不明白,听得懵里懵懂。
“那,这不是阵法,是什么?”刘振的黑豆眼已经挤作了一团,衬得方块脸极之喜感,偏丁一还是无视他,“我有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