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在三秒钟之内完成的,躺在那儿看天花板的顾诚自然没有察觉到。
调整好心情和姿势的潘洁颖,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地把后面半段话接完了:“总之你和小雅不都是第四代旁系血亲了吗?你要是真喜欢,就去追啊。”
“这事儿还不太一样,东夷的法律,跟我们有点出入呢。”顾诚忐忑地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然后给潘洁颖普法了一下。
他对东夷的法律谈不上多了解,但毕竟在那里生活过一年半。
东夷的伦理性法律,其实比华夏还要严格不少。
比如华夏的《刑法》里面,只有强女干罪,没有通女干罪。而东夷和湾湾的刑法中,是保留了通女干罪的。
(注:湾湾这条罪的学名叫“妨害婚姻家庭罪”,是自诉罪,也就是不告不理、公诉不管。东夷同上,实际上很少有人起诉,在2015年2月的刑法修正中,东夷才取消这条罪名。)
华夏在伦理法律上比湾湾和东夷更西化,也算是当初十-年-浩-劫的少数正面贡献之一:把很多封建余孽的“旧”给破了。
顾诚在刚刚接完权宝雅电话的时候,也对权宝雅言语中的悲戚有些不解,所以赶忙躲在洗手间里上网查了一下东夷的相关法律。赫然发现如今的东夷法律还是禁止第四代旁系血亲近亲结婚的。
这一点,和他后世的认知完全不同,因为他记得后世自己年轻的时候,早就没有这种禁令了。
顾诚并不是大脑内置百度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一条是2008年东夷修法时才去掉的。
他眼下只知道:这条东西目前还在,后世没了。
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挑了一些他能够说的,和表姐沟通了一下。
“东夷人的法律,比我们还严格,如今赶上这条法条,也是咱这一辈人运气不好。原本90年代初,都还没这回事儿。
当时他们的婚姻法规定的是‘异姓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和‘同姓五代以内旁系血亲’不得结婚——也就是堂亲要到第六代、表亲要到第四代。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什劳子的东夷女-权团体,说这种堂表不同权的婚姻法规定是性别歧视、姑姨应该和伯叔亲疏相等。结果一刀切成了无论堂/表亲都要到第六代……”
坑爹啊!潘洁颖听得都傻眼了:“那……那这事儿就没有转机了么?”
“转机理论上当然是有的,不过也挺渺茫。首先,我国应该是地球上国籍最难拿的国家了,几乎不接受任何条件的移民入籍,比米国绿卡还难无数倍。就算小雅这辈子想加入华夏国籍,也是绝无可能的。
如果她真的不惜代价的话,唯一的办法是去扶桑工作的时候按照‘技术移民’入扶桑国籍——扶桑人的婚姻法什么都不管,哪怕是你我这样的表兄弟姐妹都合法。但关键要看她是怎么想的了,如果她对我没啥感觉,不愿意牺牲到这一步,那我何必去强追呢。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顾诚并没有注意到,潘洁颖在他说那些扫盲普法的话语时,脸色数变,差点儿被自己污污的脑补臊得坐不住。
“你能这样想也好,那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吧。反正小雅还小,过两年再看吧。你不想她难做,那就一切照旧,毕竟本来就是知己好友,没道理成了远房表兄妹反而连原先的友谊都没法保持了,顺其自然就好。”
潘洁颖一溜烟儿地急促总结完,然后夹了夹酸软的双腿,把筒裙往下拉了拉,跑着小碎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故作深沉。
为什么法律的边界,有时候会变得这么莫名其妙呢?潘洁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顾诚跟表姐客气了一句,起身掸掸衣服上的褶皱,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儿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还是对身边的人好一些吧。
他走到车厘子的病床边,安慰了几句,拨了一个橘子给车厘子吃。没过多久,主治医生进来查房,最后确认了一下车厘子的各项指标,对顾诚和潘洁颖礼貌地说:“恢复得非常好,签下字,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