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年成的亲,原来也是为了挣点油水钱,这才来做的工。
宝儿跟在他身后,淡淡提醒他:“晚上禁夜的禁令怎么说的了?你媳妇才有了身子吧,知道有多少人候选等着咱们下去给人让路么?上点心吧,不然连点油水都捞不到到时候你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贾明汗颜:“……”
又过一条街,前面花街暗巷是灯火通明,这个时候还能来这地方逍遥快活的,非富即贵。他抻着脖子多看了两眼,不由叹着气。
林宝铮在后面就推了他一把:“过去看看。”
巷子里嘻嘻哈哈地,似有好几个人在,三个人扶剑走过,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消瘦的白衣人扬手扔着什么东西,引得几个姑娘来回跑着抢着。
宝儿眯眼,当即落后一步。
沈江沅手里抓着一大把珍珠翡翠配饰,很显然都是从身上拽下来的,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地,一边走还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扔出去,不等三人到了跟前,他脚下一滑,仅剩的几块玉佩都掉了身上,引得众人哄抢。
抢完了,人就都跑回楼子里去了。
片刻,林宝铮和贾明赵秦上前将沈江沅围住,灯笼放低在他脸边,通红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地上那般的凉,可人就躺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另外两个不认识他,可宝儿却是认识。
她踢了踢沈江沅的腿:“沈江沅,你去吃花酒了?你的小厮呢?地上凉还不起来?”
沈江沅酒色微醺,怔怔看着她的脸,嘻嘻地笑:“宝儿妹妹,不是沈江沅,是江沅哥哥,你哥哥我啊,一表人才,你说我这样的到哪没有人喜欢呢,是吧!”
听她叫出沈江沅这三个字,当时就知道他是谁了。
贾明撞了下她的肩头:“他喝多了。”
这么冷的天气,过了后半夜更冷,不给人弄起来估计他在这一躺,明天乱坟岗就多一尸首了。林宝铮左右看看,接过了灯笼去:“好吧,江沅哥哥,你喝多了。你们两个,给他拽起来,估计是偷跑出来喝大酒的,送他回去吧。”
一身的花粉味道,她后退一步,提着灯笼靠后等待。
可惜贾明和赵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人折腾起来,沈江沅是沈家一根独苗,早年也一直习有防身术,拳打脚踢就不起来:“别让这些臭男人碰我,别碰我,我不回去,不回去!”
他在地上打着圈,就不起来。
贾明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看着宝儿:“要不,咱们去沈老爷家告诉他一声,会有人来接他的。”
巡街还得有人继续,再有一个人去报信,再有人看着他不用干别的了,林宝铮向前两步,一把抓住了沈江沅的领子:“喂,起来,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在这会冻死的。”
沈江沅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宝儿你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我不怕冻死,真的,让我冻死吧,就冻死在这挺好的。”
贾明和赵秦也不叫上前,宝儿将灯笼递给了他们:“你们继续巡街,我给他送回去,去去就回。”
说着,反手抓着沈江沅一下摔了自己后背上面,林宝铮像背一条死鱼一样,背起了他。
她身上是干干净净的皂粉味道,不是那些姑娘们身上的恶心味道,他下意思摸向了腰间,可惜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宝贝了,颠簸之中圈住了宝儿的颈子,趴在了她的肩头。
他迷迷糊糊地开口:“宝儿,还是你好,你就不是为了那些珍珠玉石为了银钱才对我好,你说,我给我的好宝贝都送给你,怎么样?”
林宝铮脚步飞快:“你闭嘴。”
沈江沅哑然失笑:“就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东西,你也不喜欢刚才那地方吧?其实我也不喜欢,没有一个好姑娘,都是逢场作戏啊逢场作戏,可话说回来了,人活着都得逢场作戏啊,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喜欢你,都是喜欢你的银子……可她要喜欢我的银子就好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去。
林宝铮绕过前街,直接走小巷奔着他家后门去了,大约有那么一刻钟的功夫,她背着人到了沈家的后门处,就在她伸脚踢门,以为背后的沈江沅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勒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哑着声音说道:“宝儿,我说的是真的,我把我的好宝贝都给你怎么样?你退了婚来我沈家,我听说陆家最近有意高攀枝头,让那些攀附权贵的人去死,让他们去死,如何?”
别说是凤栖说她自欺欺人,说她心里明白,此时此刻,原来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很多很多的人,都知道了。
后门咣当一声开了,她一松手,直接将沈江沅摔了地上,他摔得重了,只揉着后脑勺,诶哟出声,林宝铮向前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身的酒气,还夹杂着花粉气味。
宝儿低眸看着他,在他家小厮的惊呼声中,一脚踩在了他的袖子上面:“自己脏看谁都是脏的,想要更好的,就先把你自己变得干净起来,我不知道你口中说的那个不喜欢你银子的人是谁,但我知道一定不是我,今天晚上送你回家的费用,两大锭子明天一早送我府上去。还有陆离……”
她也是动了怒了,一想自己干什么要和他说,只说算了,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