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凤栖坐在边上,遮住了背后一切目光,他轻轻点头,余光当中,看见宝儿的背后,沈江沅和车夫一起走了回来,一侧身就拥住了宝儿。少女吓了一跳,还直拍他的后背:“是不是我手太重了?”
他趁着人还没走到面前,放开了她:“娘说你和沈江沅也定了五年之约,是吗?”
宝儿嗯了声,还奇怪他怎么又跑到这样话题上去,还有点恍惚:“怎么了?”
凤栖的目光穿过她的肩头,就落在沈江沅的身上:“好,日久才能见人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着跳下马车来,站了她的面前,“我
来和你作个别,好男儿不能长居家中,以后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看见我了,傻蛋。”
宝儿也跳下了马车,疑惑地看着他:“我说了不许叫我傻宝,你要去哪里?”
她心底隐隐地,已经猜到些许,只不过脑袋还是迟了片刻,他知道早上她在车中看见自己了,早晚明白他要干什么去,就只是笑,对着她笑,使劲来晃她的眼:“傻蛋,傻宝,傻蛋……”
眼看着沈江沅已到她背后,常凤栖假意没有看见他,转身就走。
宝儿恍惚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站在那些少年当中的模样,抿住了唇。
她的肩头,多了一只手:“刚才那个人,是凤栖?”
沈江沅眉头微皱,怀里还抱着好大一包纸包,车夫来拿矮凳,让两个人上车。
林宝铮还看着凤栖的背影,虽然他已经走远,但是隐约也觉得,他似在身边,他一颦一笑都在眼前。之所以对他特别,她是一直都把他当做了亲人,从背起他的那一刻,她是真心想要一个陪伴自己长大的哥哥的,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他最终成了她的弟弟,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是她很亲很亲的亲人。
宝儿终于想起他要干什么去了,嗯了声:“是,他来和我作个别。”
一丝凉风吹过她的脸,青天白日的,刚才还暖阳高照,片刻时候竟是有了乌云,吹起了南风。她大病初愈,顿时打了个冷战,沈江沅先一步上车,拿出了之前带的薄披风,给她拽了车上来,披了她的身上。
宝儿就趴在窗口,心里砰砰直跳。
市井也早有传言,说李朝宁和常远山不清不楚,说常凤栖就是朝宁之子,沈江沅隐约记得也是这么回事,但是时间长了,他也已经不敢确定了,既然他和宝儿已然订婚,自然是在意刚才少年的举动的。
小姑娘才刚好些,他再三衡量,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打开纸包,里面又分成几个小包,沈江沅特意挑了一袋果脯递到了她的面前:“我见你爱吃甜的,尝尝这个,吃了估计病能好一大半。”
宝儿也是这么想的,捧在手心。
他献宝似地,又让她看自己收罗来的宝贝:“过两天就是信陵君的生辰了,沈家每年都会送大礼,你们东西院住着,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这个……是故意问的吗?
现在李朝宁和顾修的事情已经被宣扬得沸沸扬扬了,沈家更不可能不知道。
宝儿错愕地抬头看他,没有开口。
沈江沅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愤怒,急忙解释:“毕竟是你娘,以后是我岳母的话我不能那什么,但是你相信我,绝对没有半分的不敬,真的!”
宝儿盯着他的眼睛,只在他眼底看见了疼惜。
她松了口气,到底是对着他勾了勾唇角:“嗯。”
马车渐渐驶离,娘亲最近总是休在家中,也是忙着药铺的事,她在京中盘了一家铺子,好一顿收拾,开起了药铺,和李厚两个人谁有空就来坐诊,也是声名大噪。药铺就在当街,宝儿挑着车帘往外看,郡王府的马车就停在街边,挑起的窗帘里,能看见顾修坐在里面,众目睽睽之下,他就大摇大摆地等在铺子外面。
吃了几次闭门羹,他这是要翻转流言,更加肆无忌惮地追寻着娘亲身影。两天之后才是他生辰,每年都低调的信陵君,今年早发出帖子去了,不由让她怀疑,在那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马车缓缓驶过,宝儿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放下了窗帘。沈江沅已经将果脯送到了她的唇边了,不用看都知道有多么的甜。她张口咬住,当一丝丝的甜都到舌尖时候,所有的烦恼一扫而光。
林宝铮和沈江沅肩并着肩坐在一起,一起吃着果脯,一起说说笑笑。
玩笑之时,她想起了病着的时候,娘亲守着她时给她读的书,自言自语给她讲的故事,还有她说过的话,她说:“辜负这两个字,之所以很令人惶恐,很多时候是因为欢喜得已倾尽所有。”
所以凤栖说的那句话,很得她心,真的只是日久见人心。
等着就好了,时光总会带给你惊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