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相思手握着杯子轻轻转了转:“二伯,我还想问您借些书看,前几日听温太医提起那些旧籍,太医院的书库我如今还不能进。”
这件事戚相思之前也提过几回,当时齐鹤年也答应了她,只是如今再提起时,齐鹤年又开始打马虎眼:“眼下你跟着温太医学,还是专心些的好,旁的过阵子再看。”
料想到戚家灭门的事曝光后齐鹤年会越加谨慎,戚相思露出些不解来:“还是温太医与我提的,若是想要学看些什么可以请教二伯,二伯在大方脉这一科比温太医更有心得。”
齐鹤年笑呵呵着:“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有求学心是好,不过凡事操之过急也不行,尤其是这些。”
戚相思垂眸,声音轻了下去:“二伯不愿意借书给我看?”
齐鹤年一愣,戚相思双手捏着杯子,低着头看不清她什么表情,可情绪有些波动。
“我以为这齐家还是有人关心我的,没想到二伯对这件事都推三阻四,二伯,你送我去太医院到底是为了什么?”戚相思抬起头,眼底已经蒙了一层雾,隐忍着可怜,又特别的失望。
“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呢,二伯何时对这事推三阻四。”
“我知道二伯藏书不易,若是二伯不肯,我也不勉强,往后我问老师借就行了。”戚相思敛起神色,语气骤然淡了几分,起身下逐客令,“这几日我没有休息好,就不留二伯了。”
齐鹤年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他走出四宜院,此时雪又大了,簌簌的下着,前方的路都有些模糊。
一路慢悠悠的走回书房,齐鹤年伞都没有打,管事迎他进屋替他脱了外套,命人把热茶送上来,齐鹤年站在几架子的书前,眉头微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管事把凉掉的茶换过第三遍时,齐鹤年动了,他朝着后排架子走去。
......
傍晚时戚相思这儿收到了一小箱子齐鹤年命人送过来的书,摆在箱子内整整齐齐的,厚厚的六本。
戚相思一眼就分得出祖父和父亲的笔迹,其中只有两本是,针对性的关于戚相思如今所学。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想要利用她,怎么也得给她想要的,齐鹤年疑心病重,绕弯子还不如直来直往。
戚相思轻轻摸着书的封面,齐鹤年留下它们,无非是舍不得祖父和父亲写下的这些东西,如今案子的卷宗送到刑部了,未免齐鹤年把这些毁掉,她得尽快想办法把这些都手抄下来。
夜幕降下来,窗台上的灯依旧亮着,戚相思一字一句的抄着,并不觉得困,这上面的所有字迹对她而言就是一种抚慰,就像是亲人还在的感觉。
翻页间,她抬头看向窗外,大雪扬扬望不远,就好像是在山洞内呆的那两个晚上,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小王爷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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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宜宫内,沈贵妃守着高烧不退的儿子,连着几日下来,她都跟着憔悴了。
送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人就已经晕过去了,她当时看到就心疼不已,原本人要送回誉王府去养病,沈贵妃硬是给留在了宫中,她要亲眼见到儿子好了才能放心。
外头宫人禀报,陆太医来了,沈贵妃忙让人带进来,守在床边看着陆太医诊完了脉:“如何?”
“殿下之前强撑了两日,手上的伤势虽有处理却因条件不足有些恶化,这才导致反复发热。”陆太医顿了顿,“臣再给殿下开个方子。”
“务必要让他尽快好起来。”沈贵妃微沉着脸,“誉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宫拿你们是问。”
“臣定当竭尽所能!”
陆太医行礼后慢慢退出屋子去开方子,沈贵妃坐在床边,从宫女手中接过了软绸给他擦汗,神情柔和下来,满是心疼。
转瞬,沈贵妃想到了什么,眼低闪过一抹凌厉。
她的儿子看着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一出生就背负了不该由他来背负的东西,圣上的心思她还了解一些,年纪越是大疑心病就越重,把这些儿子玩弄在鼓掌之中,太子一党都倒台了,人还关在天牢里,废太子的书都还没下。
上回的事,加上这次,沈贵妃心里很清楚对儿子动手的人可能会是哪些人,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真当他们mǔ_zǐ 俩是好欺负的!
五指捏紧了绸布,床上传来轻咳声,沈贵妃神色一转,关切的看着严从煜:“煜儿你醒了。”
昏睡了半日严从煜发现自己还在希宜宫内,眉头微皱:“母妃,送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