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云书屋>现代都市>修真-师姐的剑> 第399章 粽子!粽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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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粽子!粽子!(一)(2 / 2)

程十九垂下眼皮,语气却一点也没有缓和:“我知道这话儿你不爱听,但它是事实。你从天羽回来,估计没什么人敢在你面前提那段事情吧。我知道,你身边的人估计,都觉得昆仑内陆一万修士被你封印的事情,讳莫如深,要么觉得你可恨,要么觉得你可怜。但是你知道么杨夕,我第一次听见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反应是羡慕。”


杨夕从齿缝里冰冷的吐出一句:“羡慕什么?”


程十九道:“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也掀不起那么大的风浪。十年仙途,我即使再不甘心也终于要承认,自己就是个平庸的小人物。恐怕即便投靠了蜀山,连诛邪榜都上不去……不,或许拜师磕头的时候,就在哪个洞府里被来诛邪的昆仑剑修砍了也说不定。”


程十九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镶嵌在苍白病弱的脸庞上。杨夕忽然发现,十年前那里面熊熊燃烧的某种火焰,不知在何时已经熄灭了。


杨夕眉头一动:“你信命?”


程十九摇头:“不,我不信。你如今的一切结果都来自于你曾经的全部选择,这个道理我懂。只不过,在昆仑山上被逐出门墙之后,在北部雪山上海怪的獠牙刺穿腰骨之后,我终于明白人要面对现实。眼前的,才是最好的。那些遥远的梦想,随时可能被路上的意外一把掐断,还要补一脚,把你踹进深渊。”程十九抬起头,无光的眼神令人想起冬天雪地覆盖下,来不及冬眠的蛇。


“如何好好的活下去,是摆在我面前最现实的问题。我没有你的力量,背后也没有昆仑,所谓轰轰烈烈的人生,我负担不起……”


杨夕盯着程十九绷紧的侧脸半晌,轻轻地吐出一口凉气。


就像战争和昆仑,把杨夕打磨成了一个失眠多梦的小可怜儿一样;战场和飘零的生活,只花了十年就,磨平了她与生俱来的全部锐角。


情感上,杨夕其实是不记得程十九的,在那些充满心魔的梦境中,杨夕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眼前这个有点像男孩的姑娘,满身是血,断了一只手臂的趴在程家船头的甲板上,撕心裂肺地一声“杨夕——”


那时候,她们刚刚在浓雾中面对了一个,两人合力无法战胜的死变态,可即使那时刻,程十九飞扬跋扈的眼角,也依然是上挑的。


杨夕:“你还记得,那年从仙来镇到昆仑的宝船上,你跟我一起,对阵那个亡客盟的变态修士……”


程十九一片死寂的眼神,阻止了杨夕继续往下讲。


她金属质地的嗓音,嗡鸣像夜半寒山寺里的最后一道洪钟:“那时候,我还太年轻……”


年轻到,以为自己此生应该能做一个英雄。


山林间的清风呼呼从杨夕的耳畔刮过,恍然冷醒起来的头脑忽然意识到,她和程十九说得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情。


她想对程十九以及在场的修士说的,是大浪来袭危机当头,昆仑靠不住,旁人靠不住,山有倾颓,海有干涸,唯有把危机暴『露』于眼前,亲手握住命运的舵盘方有可能在绝境中,永远捏住那一线生机。


这是非常,非常现实的一个问题。


而程十九跟她讲的,似乎却是此生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追求何种境界的,一个哲学问题。


这两个问题绞咬在一起,以人类苍白的语言似乎又根本没办法把它彻底拆开。


而他们竟然还觉得自己很现实?


杨夕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语,邓远之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夏虫,不可语冰。”


杨夕感觉她和程家姐妹之间忽然就竖起了一座万仞高山,山顶厚厚的积雪,半山陡峭如凿。


彼此都翻不过去。


杨夕仰起头,望着那物质世界中并不真实存在的峰顶,急了。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这根本就不是你‘想不想’当英雄的问题,仙途坎坷,大道争锋,没有攀山赴岳的勇气,你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活都活不下去!”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你有昆仑罩着自然凡事敢往前冲。我如今比一个无根无脉的散修也没有区别,不安分守己,难道重蹈雪山覆辙,凑上去送死吗?再说这世上九城凡人,一成修士,那么多凡人躲在修士的翅膀下头,这么些年不也过得好好的?杨夕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这么羡慕凡人,那你废了一身修为回去做凡人呐?你不是不愿意么?有多少本事就要但多大风险。别老觉得这世上就你们姐俩儿可怜,凄风苦雨的可劲儿造。我告诉你,风雨本来就在那里的,并不是你没了爹,别人特意跑来针对你!你说凡人活得好?那你告诉我南疆十六州的凡人又怎么算?”


“南疆十六州的凡人还不是你们昆仑祸害的?再说你凡事往前就有好下场了么?天羽境内被一刀割喉的到底是谁?那个没灵根的凡人,不就是因为没那个命却非强出头,凑在修士堆里最后才被你杀了的吗!”


话一出口,程十九的声音忽的戛然而止。


相当长一段时间,空气中安静得针落可闻。


就好像两个小孩子在争抢一只图画本,挣着挣着忽然就图穷匕见了。


程十九不是故意拿匕首的。


可杨夕还是还是被割伤了。


过了很久,杨夕慢慢地才开口:“啊,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程十九低着头,牢牢的盯住了脚边一颗毫无特『色』的石头。


“天羽那边放出来的消息,现在整个大陆,稍微关注一点的都知道了。云家似乎是铁了心的弄死你,凡人剑侠的义举,在整个内陆都很有人气。”


杨夕点了点头,半晌才道:“好吧,看来我们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程十九心头一紧,撕裂般的钝痛从心头炸开,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杨夕。


“杨夕!”


杨夕却道:“十九小姐……”


这一声时隔多年的称呼,直喊得程玉琼恍如隔世。


筋脉毁伤,修为难进的程十九,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程家大院儿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心情。


杨夕轻缓的语调,缓缓撕开了陈年时光的一角:“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到你们程家,你姐姐指着卖身契上的红手印,言之凿凿的质问我,卖了身怎么能不听话呢?这不是耍赖吗?程玉瑶,你还能想起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你的么?”


程十四想了又想,最终摇了摇头。


“我对你说,小姐,你爹爹没骗过你么?”


杨夕走了。


程家姐妹的面前,那颗盈盈欲滴的培元草,抽展开了成熟的叶片。


程十九到最后也没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与杨夕,道不同,不相为谋。


继续爬向山峰的后半程,杨夕看见无数趁着山顶打架,撅着屁股在地上挖石头薅草,闷声发财的修士。


有大行王朝的散修,也有昆仑。


倒退十年杨夕也许会与他们做一样的选择,然而战火和昆仑真的给了她一场彻头彻尾的洗礼,把她变成了一个不会为一根灵草驻足的人。


老人们常说,上过战场的人,总是能看开许多东西。


现如今,后知后觉的,她终于信了。


也许程十九没错,是她变得与众不同,变成了一个异类。


情感上,杨夕其实是不记得程十九的。


那些被心魔统治的梦境中,杨夕对程十九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断了一只手臂,满身是血的趴在一艘船的甲板上,撕心裂肺的喊着:“杨夕——”


那是,那本是与程十九并无干系的一场战斗。


杨夕以为,她们应该算是朋友。


可是如今看来,程十九似乎并不这样想。即便曾经这样想过,如今恐怕你,也不再这样想了。


令她心凉的不是程十九提到楚久的死,而是程十九知道她被一刀割喉。


但是,她一声都没有问过,自己是怎样死里逃生,现在还有没有事……


而当杨夕挤到顶峰围观的人群中,利用离火眸的优势,终于看清了那个跟邢师叔隔空对峙的另一个旱魃。


这只旱魃身边坐拥行尸无数,相比邢铭的苍白高瘦,它显得很美丽。


一样的披头散发黑眼圈,嘴唇指甲漆黑,可人家即使缺了一条手臂,看起来也比昆仑自己的那只,唔,水灵一点。


杨夕拍着脑门想了许久,终于从记忆的最深处,挖出了这位五代墓葬守关大将的身份。


那分明是失踪多年的程思成,程十四和程十九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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