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中秀惊喘着睁开眼睛:“咳咳咳咳!游师兄, 你弄瓶香的行不行, 每次都是辣椒?战部的配给也不低啊!”
游陆:“你刚才的心魔是怎么回事?”
景中秀挣扎着坐起来,一边还在咳嗽:“什么心魔怎么回事, 哎咱们怎么还在山洞里,他俩呢?”
游陆一把抓住景中秀的胳膊,使了一个巧劲, 把人又按回地面上。居高临下的样子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别给我装蒜,你从蓬莱回来精神崩溃的时候, 是我看护的,我知道首座为什么非要你接手掌门!”
景中秀眼球动了动, 一句话也没。
游陆凝视着景中秀的眼睛, 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穿越者能够提前预知灾祸。只有你接任掌门, 昆仑才能摆脱掌门必死的命运。但刚才那是什么?邢首座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景中秀躺在地上,抬起手臂挡住了眼,半晌才道:
“看来, 以后梦话也得英文了……”
游陆:“你还有心笑话?”
“我没笑话,我认真的。”景中秀把手臂从眼睛上拿下来,认命般地躺在地上, 叹道:
“预知梦的事情, 连这辈子的爹娘都不知道。邢铭是因为见过穿越的人, 才主动找上了我。据我们出生的时候会生异象, 挺好找的。但事实上, 并不是所有的穿越者能预知, 百里欢歌就不能。”
游陆一怔, 虽然早有隐约猜测,但听到当事者亲口承认还是觉得震撼。
“你挺能装的啊……你一岁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
景中秀笑出声来,并不打算解释穿越者出生就是成年心智:
“彼此彼此,我从蓬莱回来,这都好几年了,你不也挺沉得住气?”
“我本来打算一直当不知道的。”游陆皱眉。
景中秀:“邢铭一辈子算无遗策,这次竟疏忽了自己最得意的次席。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游陆沉默片刻,还是了实话:
“邢首座本没给你派人,是九薇湖殿主派我去的。我看你什么话都往外蹦,便只好盯在那,不再假手他人。”
景中秀恍然大悟:“妖修的智商,果然靠不住!”
“所以你的心魔,是预知赋?”游陆把话题拉了回来。
景中秀笑:“游师兄,如果你一年三百六十,有三百晚上闭眼都看见地震、火灾、海啸、一刀两段,一尸两命,你还可能有别的心魔吗?”
“所以,你都看见什么了?”游陆问。
景中秀果断道:“机不可泄『露』。”
游陆他直接从背后剑府中,拔|出了神农尺!
景中秀连忙两手在胸前比了个“x”:“哎哎哎!不是我不,是我不出来。只有你猜到了我才能告诉你。”
游陆一凝眉:“这么邪门儿?”
景中秀叫道:“预知啊,大哥!”
游陆沉思半晌:“除了你和百里阁主,当今世上还有其他穿越者吗?”
景中秀:“樱”
游陆一凛:“多少个?”
景中秀:“不知道,但邢铭有名单。如果你接了他秘书的位置,可能早就看到了。”
游陆脑门儿上眼见着蹦起来一根青筋。
“昆仑开山有三道异门,另外两道门也有神通,是不是?”
景中秀:“是。”
“什么神通?”游陆问。
“这个不能讲,会下大『乱』。”景中秀答。
游陆挑起眉。
景中秀补充:“你打死我我也不会。”
游陆回身去找他的剑。
景中秀:“你试试看?我在蓬莱扛了六年!”
游陆看他一眼,缓缓收剑归鞘。
“左一个不知道!右一个不能讲!你答的都是你不我也知道八九不离十的,你到底还能些什么?”
景中秀默默看了游陆一眼:“你猜?”
游陆噎得直捣气,又把神农尺抽出来,气得拿本命灵剑去砍墙。
“景废秀!真以为我舍不得削你是吧?”
景中秀眨眨眼:“你再猜猜?”
游陆一滞。
两手握着心意相通的本命灵剑,剑柄上传来冰冷的温度。过了一会儿,大脑的温度降下来,心脏的地方却传来更激烈的勃动。把冰凉的温度输送到全身的,沉重的勃动。
他惊异地吸了口气:
“真的得是,即便不问我也确信的事情,你才能得出来,是吗?”
景中秀张开口,似乎是想要回答,字斟句酌的模样。
然而变换了几次口型之后,依然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景中秀闭上嘴,静静看着游陆。
于是游陆就懂了,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出来。
字面意思上的,不出来。
景中秀道:
“所以你看,其实这能力除非继任昆仑掌门,此外也没什么用。否则早就得穿越者得下了。”
游陆这一次的静了很久,终于怔怔感叹:“道!”
收敛心神,这一次再提问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十二分的郑重和谨慎。
“刚才我看到你的心魔具象,是首座没错?”
“是。”
“是首座出事了?”
景中秀沉默半晌:“算是。”
“他死了?”
景中秀摇头:“不。”
“那是他……让别人死了?”
景中秀点头:“是。”
“他……”游陆心头一紧,声音竟然发颤,“杀了谁?”
景中秀抬起眼,目光落在游陆脸上:“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然我开不了口的。”
“你出来!”游陆急切地道。
景中秀望了游陆一眼,清晰地一字字开口,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洪钟大吕敲击在游陆的心头。
“我,看见邢铭在屠龙。”
“什……什么样的龙?”
“银鳞巨龙,头生幼角。”景中秀的声音敲响空洞的山壁,好像回『荡』了一遍又一遍,拨『乱』饶神经。
那是昆仑掌门花绍棠的妖修法相。
纵观整个修真界也只有这样一头幼角银龙。
游陆的脸『色』迅速的灰败下去,心中再无半点侥幸。
其实刚才叶清和在的时候,景中秀的心魔只是冒出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邢铭而已。
他之所以十分在意,是因为景中秀几乎是在心魔出现的第一时间,瞬间一愣,然后直接扑上去求死。
而那个时候,景中秀侧目看了游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游陆心生警兆。
邢铭战斗,拜僵尸体质所赐,历来是浑身浴血的。
所以其实游陆第一反应就不是邢铭要死。
而仔细回忆那心魔中的邢首座,游陆便察觉,邢铭那浑身浴血的感觉,主要来自于脸上的血。
游陆身为战部次席,从还是一个兵起跟随邢铭征战百年。
他恰好知道一个,旁人所不知的僵尸的秘密。
旱魃无泪,哭必流血。
所以邢铭脸上的,更可能是他在哭。
昆仑第一鬼,杀人如麻,业债无数。
到底是与谁战斗,能让千罪尽归我身的昆仑首座,仗剑而哭?
选项本就不多了。
结合昆仑历代掌门无法飞升,必然落得身死道消的传闻。
游陆猛地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