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六个年轻人走到黄泉中央之后,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起来。
站在岸上去看这浊黄的河水,涓涓细细,三五丈宽的样子。然而一步迈入其中,定睛再看,涛涛河水奔涌,竟是浩瀚如海。
“现在我有点相信,这河真的是忘川河了……”年轻的邢铭『露』出被震撼了神情。
“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年轻的高胜寒,能走能跑,还会说笑。此时却微微『露』出『迷』茫神『色』,“我要知道是这样,得多叫些人来的。”
刺猬头的无名青年斜了个白眼:“你都没下来趟一遭,怎知道这是忘川,就敢坑我们来给你做苦力?”
年轻的高胜寒顿时恼了,即使会笑的时候,他也是师兄弟里脾气不好的那个。
“我只是说我找到了黄泉水而已!我要能确定是忘川,还用得着你们?再说,无妄海下是黄泉的传说,传了那么多年……”
刺猬头似乎格外不肯给他面子,非要刨根问底:“你没下来又凭甚说找到黄泉?难道你喝了?”
“我喝了!”年轻的高胜寒突然道。
一句话换得众人一怔。
年轻的白允浪急急道:“什么?你真喝了?这怎么敢喝呢?小四儿你疯了么?”
会跑会跳的高胜寒忽然又不确定起来,迟疑道:“应该是喝了吧……我上次下来的记忆,中间缺了一段。不是喝了忘川水是怎么呢?”
白允浪差点跳起来揍他,邢铭废了好大劲才拦住了。
“算了,算了,大师兄!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不要往前走?”
一个背后扛着木棍的青年忽然蹲下来:“这水有邪门。”
所有人看向他。
木棍青年把背后的棍子解下来,攥在手中去探河水,一探浅浅二三寸,再探方入到一尺来深。
站起来对众人解释道:“浮力大得惊人,我第二次探底用了肉身全力。”
众人皆是一惊,白允浪立刻抽出剑来,雪白绷带飘然甩脱。一道迅猛的剑气击向黄浊的河水。
白允浪成名甚早,不到百岁已有了昆仑断刃的名号,号称抽刀断水。而此时将尽二百年修为的他,一剑向着河水劈过去,竟然只是激起了浅浅的一道波浪。
几个年轻人敬畏地望着浩瀚黄水中的滔滔波浪。
这又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使得河水如此汹涌?
“这水都能当地面踩了吧?”刺猬头有些唏嘘地说。
邢铭瞥了他一眼:“你踩踩试试?”
刺猬头撇嘴:“那有什么,高胜寒还喝过呢!”
然后他就被高胜寒凶猛地揍了。
可见,嘴炮强力的人,不等于打架能赢。
“大伙表决吧,同意继续前进的人举手。”邢铭在那个年代,就已经隐隐是众人中的狗头军师,很有点歪门邪道的威信。
六人表决,一共举起了四只手。
反对的两票分别来自邢铭和女青年。
女青年诧异地望向背木棍的青年:“三师兄,可是你说这里这水邪门的?”
年轻的昆仑三弟子,只是懒懒抬了下眉『毛』:“我是想着,忘川谁都没见过,黄泉谁也没来过。总是要有先锋的吧,如果横竖得有人在这拿命买教训,难道让掌门他们来?当然,没人出事儿更好。”
女青年想了想,也举起了手。
邢铭望向白允浪:“大师兄怎么说?”
白允浪道:“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们可以不用全进去,留一个人在外面,万一里面有什么不可控的情况,也好有人能回山求救。”
刺猬头青年立刻道:“我要进去的啊!”
白允浪瞪了他一眼。
邢铭看一眼背木棍的男青年:“老三,你留下。”
木棍青年无所谓地点点头,“成,我研究下这水。”
六个人就此分作两队,一人返回岸边,五个人继续向前。
没有人听见,数百年后的时空里,花绍棠深深的叹息。
眼前的景『色』疏忽变化,似乎有人人为地加快了画面的流逝。
“观察者”们只来得及看见,五人在越发汹涌的滔天黄水中,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对岸。
“鬼门关”!
古朴的牌楼耸立在所有人眼前,不论当初的青年,还是闯入的观察者们,全都仰起头,被这厚重而苍凉的碑楼震撼了。
羊肠小路从忘川的这一侧岸边,一直延伸到此。
与先前的忘川出现一样突兀。
后退一步,还是火折子照不亮前方三尺的黢黑小路。前进一步,便赫然看见牌楼已近在咫尺。
不知是谁率先吞了一下口水——“咕噜”。
刺猬头青年开着干巴巴地玩笑:“我说,不会咱们过了这个牌楼,就变鬼了吧?哈!”
邢铭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迈出:“我先走,反正我已经鬼了。没什么异样,你们再跟着过来。”
小师妹叫了一声:“二师兄小心!”
邢铭小心地拔剑在手,一步步地,走向巍峨的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