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是对的。
这个也像收拾徒弟,花绍棠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揍邢铭揍得很顺手,就不让江如令也去打邢小二两顿了。并且邢铭被江如令打过之后,花绍棠也并没有生邢铭的气。
花绍棠把他的想法跟师父说过,师父沉默了很久,跟掌门师伯认真讨论了一下把他泡酒,然后重新收个徒弟。
花绍棠也把想法跟苏兰舟说过,苏兰舟哈哈大笑,没当真。
花绍棠后来还把这个想法跟秋若善也说过,秋若善就只是笑笑,说自己觉得怎样就怎样做就好了。
花绍棠觉得,看么,修真界果然还是女人的善意比较多。
初春三月,阳光正好,风却仍然冷着。
花绍棠把他随身携带的温泉池子放出来——感谢昆仑的芥子石,他怕冷爱泡澡的事情小一辈弟子谁都不知道。
花绍棠变回原形,细细长长的一条小蛇,缩在温泉池子里。
说起来,堵他门口的女人太多,他又分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就让他们打架决定谁当“老婆”,怎么打着打着有一天突然就没人了呢?
最后那天该当他老婆的人是谁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他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论跟自己的承诺不吃兔子,跟先掌门的承诺守护昆仑,还是跟女人承诺按顺序排队,和离一个,再娶下一个。
尖细的蛇尾巴拨动着水面的蒸汽,热水流过鳞片的温度,好像人的体温。不过人类的女人大多数不太喜欢他的鳞片,也不会这么摸它,每次他提出变回蛇的样子交欢,都会被拒绝。
也不知道自己那最后一个“老婆”,是不是当年赢了比武就出任务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吧。
忽然大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咚咚咚节奏紧密,显得很急迫。
花绍棠立刻变回了人形,收起澡盆子。
花绍棠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裳,就听见邢铭敲门:“师父,霓霞派传来消息,秋掌门的魂灯在刚刚,灭了……”
花绍棠手中衣服掉在地上,愣了一愣,才道:
“知道了。”
邢铭好像有点欲言又止,在门口又盘桓了一会儿。这对自己这个稳重精明的徒弟来说,并不常见,他一般是不迟疑的。
花绍棠光着屁股坐在假山石头上,茫然地望了望窗外仍然高照的艳阳。
他知道,秋若善经常来昆仑,对邢铭他们这一辈儿徒弟也是多有照顾的,这位女修士人实在好极了。
“霓霞派的安抚要做好,秋掌门生前靠向昆仑,早被当成了昆仑系,可她那些女弟子,根本没有承受大风大浪的能力。
“生死有命,道法无常。活着的人,都应当节哀。”
邢铭沉默了很久,才在门外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而后脚步声缓慢地,一步步走远了。
掉在地上的衣服已经脏了。花绍棠从芥子石中又取出一套雪白法袍,按部就班地穿上,仍然望着窗外的太阳。
阳光明明看起来那么亮,却为什么总是不能让人暖起来呢?
花绍棠决定去足下谷看看,他又有点想给那帮兔子念道经了……
先遣队六人灭了五个,修真界但凡知道这次探索存在的各派全都心情沉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经世门天玑星君骆斯文的魂灯中,那一缕飘摇不定的火焰上。
有的门派甚至干脆派了弟子驻过去,一天一次的往回传消息。
却仍然不能使人安心。
整个修真界就这样一直煎熬了三个月有余,经世门天玑星君骆斯文,从无妄海下的黄泉出来了。
却没有带着鬼神格……
他变成了一个鬼修,并且,什么都不记得……
第二次“窃天论道”的召开,显得势在必行,又迫在眉睫起来。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夕正在南海岸的南疆十六州土地上。
在那里,她见到了即使以她那样卑微又苍白的生命,也想象不出来的原始、野蛮和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