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破碎不堪的身子居然强从地上撑起来:“你·胡·说……”
来自杨夕袖间的一束灵丝席卷上燕希的脖子,杨夕对身后的谭文靖说了一声:“接着我。”
紧接着杨夕便倒了下去,谭文靖忙忙接住。
而那个撑着要爬起来骂人的燕希也终于安静了。
谭文靖有点发懵,事实上从这个刺客少年被打倒在地起他就是懵的。
内心反应依次是:
握草这女人居然从我头上跨过去,你还有点贤良淑德么?
握草这女人居然下手这么狠,当年对我真算是有情有义了……
握草?杨夕说她不杀人了,她这是心灰意冷了么?话说杨夕不杀人了,那我还要不要娶她?
握草,她怎么还跟另个凡人有一腿,还能不能守点妇道了!
以及,握草这是投怀送抱么?
“燕希”从地上站起来,肚子上豁开了长的伤口,缝的实在不怎么美观。
抬起眼,黑岑岑一双眼珠子,几乎让谭文靖想起了杨夕当年的样子。来自灵魂深处的凶狠,都冻在了一双眼里,化成杀机。
“不是……”谭文靖觉得嗓子有点儿干,“你这……”
“燕希”低头捂住了自己肚子上的长刀口,用杨夕才会有的语调解释道:“这小王八蛋太作,我现在看不住他。这样比较方便运输。”
谭文靖晃了晃神:“不是,我是想问,你真跟那太子丹有一腿?”
“燕希”抬起头来:“怎么可能?我连他什么时候离开昆仑都不知道。”
谭文靖立马有了底气:“那你胡咧咧什么?”
“燕希”脸一唬:“窝草,他骂我难看你没听见啊!我他妈吓吓他!”
这么无耻好喜欢是肿么回事……
“不许摸我胸!”
谭文靖恋恋不舍地把手移到了旁边。
凡人的识海里,一片漆黑。
灵台上,杨夕鸠占鹊巢,盘膝而坐。
黑暗的角落里,年轻的燕希迷茫的张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眼看见杨夕便扑过来要掐死她:
“我爹才不可能看上……你……”
燕希忽然发现这个杨夕会不会有点太高大了。
这是什么地方?
杨夕低沉地一笑:
“我说过的,修士的世界,你没见过的多了。别觉得你看见的真实,就是全部的真实。
“才见过几个修士,你就开始觉得,修士不过如此。你居然敢跟我刚正面?”
燕希面无表情:
“他们说你一个人就干掉了一万的昆仑。我没信。”
杨夕笑了,摇摇头:
“你能打败几百个修士,是因为他们都是洗剑池的生活修士。你能杀了楚久的老婆,是因为那本就是个弱女子。
“江长老与你初照面的时候马前失蹄,是因为他没想到你一个凡人小孩子,居然敢,并且有能力对修士下手……”
燕希似乎适应了这个大小的对比,并且想通了反抗无用。
他干脆原地盘腿坐下来,远远地看着杨夕:
“是,我投机取巧。但如果不取巧,我要如何打败修士?我输给你,难道不就是因为我想公平地对决一次?”
杨夕摇摇头,这个练剑的凡人小孩儿,真的一点也不像楚久。
这孩子太像她。
抬起头,杨夕两眼望着人类识海中仿佛没有边际的深邃宽广。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的,来自三十里地之外的剑意,横扫沃野,避无可避。你根本就没有观察一下对手的机会,你甚至,根本见不到他……”
燕希沉默了片刻,迟疑道: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真跟我爹……”
杨夕笑着摇摇头:
“我本来也不是跟你说的。”
……
杨夕“穿着”燕希的肉身,把人给走进了昆仑刑堂。
并且配合着做了一份记述。
她没再管燕希。但她知道受了一场虚惊的刑堂们,哪怕全是连天祚似的脾气,也绝不会让他像从前那么好过了。
从问讯室里出来,谭文靖已经提前走了。
而高胜寒他们已经回来了。
杨夕诧异了一下,论道大会在把低阶修士赶出门后,竟然只持续了半天。
楚久的肩膀上,戴着一个形状奇怪的护肩,看起来竟然有了人的形体。
三五个刑堂围着他,高胜寒正对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楚久那么内敛的一个人,手指几乎怼到高胜寒的鼻尖儿上。
“我不扇你,是不想让邢铭难堪。你是邢铭的师弟,除此之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执法堂主?你也配?
“我手下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种你一辈子别让他下山,下山我必杀之。不把他剁碎了我就不是个男人!”
杨夕怔了怔,她真的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事,高胜寒竟然还想保燕希。
楚久转身,阴沉的神情几乎在头顶凝聚成一片阴云。
把刑堂大门摔得山响,扬长而去。
杨夕想了想,又在刑堂大厅里站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出去。
“堂主……”
“师伯……”
高胜寒看了柱子边儿上的杨夕一眼,沉默着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坐下的椅子转了个圈,直接飘进了刑堂后堂。
杨夕从刑堂里出来,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浓黑。
沿着山道往下走,她想着谭文靖不在了,自己一只手的幻丝决下如今的昆仑山还比较麻烦。
战部是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浮岛。而刑堂则在紧挨着昆仑书院峰的第十三个浮岛上。
可惜那些从五代墓葬中得的法宝都没带在身上。
不过带在身上可能也没用,一只手大部分法宝都用不了。
结果一转身,竟然在刑堂建筑群的背后看见了一只发呆的雪白狐狸。哦不,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