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里是逍遥王府。
会让小王爷难做。
杨夕不想小王爷难做。
“我们去那边。”杨夕说。
杨夕扯着谭文靖转过身,抬头却看见对面那群修士官员各个神情冷漠,甚至有人半张开嘴,正要挤出一声冷笑。
于是杨夕没动。
又有什么坑在等着?
杨夕扯着谭文靖站在原地,已经意识到全场都是大行王朝的官员和勋贵,他们似乎在等着看自己二人尴尬。
杨夕眯了眯眼,莫非……
忽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她,一个柔软的,细腻的女子的手。
“官老爷们吃饭,女眷都在花厅。进大堂叫不庄重。”一个挺清脆的声音,有点耳熟。
杨夕下意识就跟着这个声音走了,顺带还揪住了谭文靖。
杨夕跟着那女子绕过宴客厅的门走向花厅,她只看见那女子一个插满了珠翠的后脑勺。然而迎面经过的那些“官老爷”们,却纷纷露出难看的神情,好像看到了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电光火石间,杨夕预感到了前面是谁……
果然,一绕出宴客厅的侧门,那女子在一方柱后转过身来。
“不是说你老了吗?”轻佻又不驯的语气,抱着两臂,上下打量面前的人。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面对面看着,好像在照镜子。
谭文靖震惊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你……不是……你是……”
杨夕松开谭文靖的手腕,背手到身后。
半晌才道:“叫姐姐,不然揍你。”
对面的梁暮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这都长大了,你怎么还是这样?我刚刚给你解围呢!”
杨夕眯了眯眼:“小时候的事情,你记得?”
梁暮想都没想:“当然,”忽然疑惑地挑起眉,“难道你以前打我都忘了?”
杨夕面无表情:“忘了。”
“……”梁暮那个表情应该叫气到内伤。
于是杨夕道:“你就那么希望我延续传统么?”
梁暮跳着脚道:“延续你妹的传统!”
“我妹是你。”
梁暮张了张口,你爹、你娘依次在口腔里溜过一圈儿,又纷纷咽回去。她看起来被杨夕欺负傻了。
半晌,梁暮色厉内荏地瞪了杨夕一眼,甩手转身走了。
杨夕带着谭文靖,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谭文靖终于长吁口气,“仔细看还是挺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杨夕慢吞吞地问。
谭文靖想了想:“五官挺像,声音都很像。但是你妹妹比你长得高一点,神态气质更有女人味儿。”
杨夕站下,侧过头盯着他。
谭文靖:“怎么?”
杨夕:“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我么?”
谭文靖:“是啊,你也发现喜欢上我了?”
杨夕:“我跟梁暮的区别是什么?”
谭文靖对于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颇有点懵逼:“更矮,更凶,缺点女人味儿?”
杨夕点点头,径自向前走去,没再搭理谭文靖。
果然她还是不可能喜欢谭欠捅的……
梁暮在前头领着路绕了一小圈儿,杨夕在后面跟着微微皱起了眉:“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
花厅不可能这么远,就算男女分席,也没有分到几乎不像吃同一顿筵席的程度。
梁暮已经走到了一处院墙,忽然左右看看,撩起裙子系在腰上。
“你就甘心被他们那么说一顿?”她特别自然地对杨夕说,说完撇撇嘴,“大行王朝这些官老爷,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谭文靖目瞪口呆。
衬裤都看见了,虽然是长裤,但这侍郎府的小姐……
杨夕却道:“其实我还行。”
梁暮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从小儿属你记仇,这还带改的?”
杨夕语塞,她是真不记得自己小时的事儿了。
但记仇……大约是有的。
其实她到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那帮官员的话,她是真的不怎么生气。
那感觉就像,站在井口上的人,看见井底下的青蛙对自己呱呱叫。烦还是挺烦的,但真不至于为此去填了井,或者动手搬块石头把青蛙砸死。
话到嘴边儿,却忽然神色一动:
“你这是能,爬到他们头顶?”
梁暮把袖子也扎起来,“嗯哼!上房揭瓦是也,”随后左右找了一圈,看向谭文靖,“那个谁,你来拖我一把。不能用灵力,会被发现。”
谭文靖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那个谁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夕回头望了望宴客厅的灯火,三两步上前,举手抓住梁暮的裤腰带,把她掀上了矮墙趴着。
梁暮压低嗓子叫道:“我的新衣服!”
杨夕自己两手一撘墙头翻上去,潇洒利落。
“姐姐给你买新的。”
梁暮愣了愣,半晌,忽然低下了头,“你就吹吧,我都听人说了,昆仑可穷了。你不抢我衣裳就不错了……”
杨夕没有继续关于衣裳的话题。
因为梁暮屡屡提起的过去,她毫无印象。她只有一种模糊的熟稔,好像很多年前,她就和眼前这个女孩子,曾经这样相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