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的鼓励,所?有的告诫,在他惊恐的内心?里,全部都是斥责。
到了这个份儿上,杨夕要再看不出那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谭文靖,她也真是白跟心?魔刚了那么多年。
眼下,这个房间,这个心魔,这些?人,都是杨夕碰不到,也看不见杨夕的。
除了一件东西。
杨夕最初落下来的时候,曾经扶着它站起来的那只柜子。
杨夕谨慎地走过去,伸手扶住那只石棺。
再一次蹲下来,望向那唯一的锁孔。
果然……
她又一次看见了那双,漆黑的湿润的眼睛,那里面像一片泥泞的沼泽,没有半点光亮。
在谭文靖的心?魔里,他从来也没有从那口漆黑的棺材里面出来过。
“别怕。”杨夕沉稳地对那孩子道?,“我来救你了。”
杨夕站起来,从背后剑府里摸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本还下意识想要捂住,但忽然想起身边没人看得见她。
于是放松地握住手柄,准备出剑。
那是一只小小的,既像镰刀,又像飞镖的利器。
手柄和刀刃呈反向的半月弧度,夹在指尖闪着乌沉的黑光。
杨夕忍不住看了它一眼,露出个糟心?的神情?,“我特么一转以后一定?查查书再给人看。”
灵剑出,剑意至。
能够撕裂空间的剑意,裹挟着惊人的气势,化作一缕乌光斩向那困住了谭文靖的棺材。
棺材上缠绕的锁链寸寸崩裂,厚重坚硬的巨石棺椁也在这一剑之威下瑟瑟震动。
昆仑系的剑道?,剑意,灵剑,本就是为力?斩心魔而诞生。
他们只是没找到心魔在哪,不知道他们斩掉的只是心魔的千万化身之一。
昆仑剑修
助人斩除心魔的时候,不需要看到心魔的内容,也看不到心魔的内容。只是一刀而过,斩掉犯了心?魔的人身上逸散出来的魔气。
这能助人进?阶,也能让人从心?魔中清醒,却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千百代剑修们前仆后继的努力,他们真的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杨夕的剑意与本命灵剑,摧枯拉朽般劈碎了那具棺材。
一缕浅淡的,没有离火眸观须弥洞芥子之能很难发现的黑气,从碎裂的棺材里逃逸出来,化作一缕黑气“嗖”的一声窜上了高空。
杨夕盯着那黑气的去向,却没有追。
她知道那只是化身,心?魔像这样的化身可能有几千几万个。
真正的本体一定?藏在那个沼泽之下,面具之中。她必须搞清楚谭文靖的心?魔是怎么回事儿,没脸没皮的谭欠捅内心?真正恐惧的到底是什么,才能在那一片泥淖之中,找到心魔真正的本体。
虚幻出来心魔幻境,在那屡黑气化身逃掉之后,开始一片片星散。
跟当初在炼狱图里,众人心魔重叠时的星散一样,化作点点细碎的星光,渐渐飘向空中。
意外的美丽。
破开的棺材里,坐着一个成年版的谭文靖,还是那样漆黑的眼睛。
多了一点点是非不分的浑浊,多了一丝丝酒色过度的邪气。
他怔怔地仰望着破碎的心?魔,抱着腿的双臂渐渐松开,扶上正在消散的棺材的边缘。
他看着好像是想站起来。
但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因为他自己也在消散,双腿已然虚无得不足以支撑身体。
谭文靖看向杨夕,有些?发?愣地说:“谢谢你。”
“不用谢。”杨夕稳重地回答他,“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爹妈堂哥是脑子有泡,别太把他们当回事儿。几十岁的人了,还被小时候的事儿困住,你可真是有出息。”
谭文靖不知是陷于心?魔之中,反应迟缓。
还是此时坐在这里的本来也只是意识的一部分,他露出半个苦笑,嘴角有些?僵硬:“我也想忘了它们……可是太难了……”
很难得的,杨夕居然没有立刻骂他。
而是点点头,“知道难,可人这辈子,就是因为做到了难的事
情?,才成为厉害的人。变得厉害一点,能够出风头,不一直是你想要的么?”
杨夕稍微有点不适,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了解谭欠捅。下意识背过手,在身后捏了捏自己的指掌。
而那个星散中的谭文靖,则一直看着杨夕。
什么话也没回答。
终于,连那双漆黑泥淖一般的眼珠,也星散了……
杨夕长长出了一口气。
……
心?魔之外,晶石矿洞里。
闻知杨夕要救那个几乎没了人形的鬼修谭家主,昆仑书院的弟子们围来了一群等着结果。
干站着容易紧张,沈从容于是狡猾地开始跟杨夕带过来的两个人套话:“哎,我说,杨夕新成的那个本命灵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不曾想,沈从容话刚出口,身旁的半精修江怀川忽然爆笑出声,眼神左瞟右瞟,一副想起了什么经典场景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另一侧的梁暮,则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神情?,不,是故作羞涩的神情?。
沈从容惊了:“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你能笑成这样?”
江怀川连连摆手:“不能说,不能说,我要敢说那姑奶奶真敢砍死我!”
沈从容立刻转向梁暮:“你总可以说吧?她再畜生总不能砍死你吧?”八十年没见面,这毕竟也是亲妹妹。
梁暮却一脸娇羞,满身造作,同样摆摆手:“这让我一个小女子怎么开得了口呢?”
沈从容气得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棺材的人忽然惊叫出来:“散了!散了!黑气散了!”
沈从容循声望去,果然见谭文靖的棺材上,一直缭绕着的黑气,淡了那么一丝丝。
看颜色还不很明显,但是那些缠绕着的丝线一般的烟儿不见了,现在看起来包裹着棺材的黑雾更像是紧密的一团。
沈从容心?下惊喜,不禁出声道?:“这是……有用?”
有没有有用,在场的没有人能回答他。
因为当事人杨夕尚未睁眼,仍然跌坐于地,静静地坐在谭文靖的棺材前入定。
但如果仔细看,却会发?现那些缠绕着棺材的黑雾,在紧密收缩的过程中,似乎微妙地绕过了杨夕。
而唯一知道内情?,能给他
们解说这种变化的杨夕,此时又一次沉入了那片黑色的挣脱不出的泥淖里。
这一次,她已经知道被那些怪笑着的鬼面具吞掉,就会进?入一个心魔。
她开始有意识地选择,选择被那些看起来不太一样的面具吞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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