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寒风瑟瑟。
汴梁城内行人寥寥,再不复往日的繁华盛景,唯一还称得上是人头攒动的,怕也只有城中各家米店了——自从月初朝廷下令封锁城门之后,城内的粮价一日数涨,却仍是供不应求。
这日,还不到响午,任店街王老实米店就已经提了两次价,非但惹得排队的平民百姓抱怨不已,就连对面高档酒楼的雅间里,也正有人在跳脚大骂。
“七郎,你瞅瞅、你瞅瞅!这些黑心的王x蛋,又特娘涨价了,这是要把老百姓往死路上逼啊!”
周老大指着米店骂的口沫横飞,李七郎却在旁边自斟自饮,如若未闻一般——倒不是说李七郎思想觉悟比较低,而是他知道周老大之所以这般恼怒,不过是因为自己卖出的余粮只赚了三倍利润,米店却把粮价炒到了十倍以上。
换句话说,如果周老大家中还有存量的话,此时怕是巴不得那粮价再翻上几番才好!
至于那些泥腿子们的死活,从来就不在周老大的考虑范围之内!
却说周老大骂了半天,始终也得不到李七郎的回应,便有些意兴阑珊,只好悻悻的坐了回来,伸手倒了一盏佛跳墙,闷头灌进肚中,借着那温热的酒水,稍稍浇熄了心中的嫉愤。
见他终于消停下来,李七郎却顿时来了精神,探头向窗外张望了几眼,忽然斜指着远处一座宅邸,压低声音问:“哥哥,那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论家财,十个周老大也抵不上经营皮料生意的李七郎;但要论消息灵通,李七郎却又差了周老大不止一筹,因此两人优势互补,也算是相得益彰。
见李七郎所指的方向,周老大神情也是一变,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八成是不会有错了。”
嘶~
李七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咂舌道:“想不到那妖僧竟偷偷做下这等大事!等那女真人打过来,怕是万万饶不得他!”
“还用等女真人打过来?”
周老大嗤鼻一声,不屑的道:“你怕是不知道吧?昨儿晚上官家就下令要彻查此事,说是一定要找到幕后元凶,给那银术可申冤昭雪、报仇雪恨!”
“这……这样太……”
李七郎听到这话,一时间只觉三观颠倒、乱了纲常。
想当初,金军副帅完颜银术可的死讯传入京城,委实让朝野上下为之一振,那服毒袭杀银术可的无名女子,更被塑造成了卧薪尝胆的巾帼英雌,无论官方民间,都是交口称赞。
不过等到金军纵火焚城,以信德府数万百姓为银术可陪葬的消息传到京中,又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朝上诸公重新恢复了‘冷静’,那巾帼英雌也一夜之间堕入凡尘,再不复当初的万人追捧。
这之后,金军一路烧杀抢掠、屠城灭门,除了不敢再冒险yín 辱女子之外,凶焰更盛往昔!
于是那咬死银术可的无名女子便彻底成了禁忌,甚至背地里还有埋怨她激起了女真人的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