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织带着他穿过狭长曲回的游廊,进入拱门的另一边。借着幽暗的月光,垠戈川仰头看到两侧楼台亭阁紧密相连,飞檐翘角层峦相依,颇具恢弘壮阔之势。楼阁依山傍水而建,周围绿林环绕,庭院之中怪石林立,古木参天。
“我推荐你住香殒阁,那边可以看到日出。”神织转身对他说。
垠戈川听后欣然接受。
神织将他引到那楼阁前,银戈川抬起头便看到“香殒阁”三个字。神织推开房门,从门旁架上取来一块火石打出一道轻微的火光,抬指轻扫而过,只听“啪”的一声弹指清响,那火光便顺着她指尖所引,内力发散的方向,顷刻点燃了屋内所有的烛台。
垠戈川看着突然变得通明透亮的屋室,发现其中每一件家具都是崭新如初,不染尘灰,就连帘布画卷也是光洁平润,似是有人刚刚精心打理过一番。
“你刚刚说……你们家没有仆人?”这时,他有些疑惑地问。
“从来没有,”她毫不犹豫地说,“你且先休息吧,若是觉得没有仆人住不惯,明日我在去给你找家舒适的客栈。”
“不,我能住惯,”他连忙解释道,“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在我进屋之前还以为这里许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这里确实许久没人住过了,”神织背对着他说,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自从我父母死后。”
垠戈川听后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她。
神织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有些fā lèng的垠戈川,道:“你一定有些累了,快休息吧。”接着她转身走出房门,清风则依旧跟在她身后,临走前又冷冷瞥了他一眼。
垠戈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疲惫地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阴冷的夜风吹过摇曳的灯火,又吹过他身旁的吊帘,发出一阵细碎的怪响。
他看着窗外,这座偌大的府邸冷清得很,有些地方却又使人感到说不上来的奇怪。从刚刚进门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周围的气氛很奇怪,不像是正常人家该有的样子,更确切的讲,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却又透着些许诡异的氛围,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银戈川又想起刚刚问神织她外祖父和爷爷的问题——早前他就听过一些有关银神一族的传闻,据说神掣和神胤其实是亲兄弟,他们虽然看上去年轻,但真实年纪却没有人知晓。二人原本都属于神府,但神掣因为某些原因被驱逐,后来才建立了银髻宗,而如今银髻宗的地位和势力均已在神府之上。
许是由于这个原因,神掣与神胤兄弟二人的关系事实上或许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和睦,而神府与银髻宗,或许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团结……
但银戈川实际上也只是道听途说,关于这段往事的真相在玄界之中已经鲜为人知。
忽然,一道白影悄然无声地从门前飘过,带着一阵清幽的异香。
垠戈川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追着那香气扑出门去,他见白影在屋檐之上一晃而过,便也飞身直上,跃到屋檐顶端,却见那白影又恍然穿进楼阁后茂密的绿林之中。
他也轻起移步,跃入幽暗的绿林,却忽闻身后传来一股冷冽之气。银戈川心里暗想,自己定是被人跟了过来。正欲转身,周身突然被一层轻薄的白纱缠住,将他悄然拉入密林深处。
清风正追着垠戈川的气息,却突然被一阵奇异的花香所干扰,他停下脚步,警觉地看着四周山林寂寥无人,眉宇微皱,却无可奈何只好罢休离去。
江素晨立于一颗枝叶繁茂的古木之上,站在垠戈川身后,两手轻轻绕过他的肩膀,温婉飘逸的衣袖从他的肩前垂下,遮掩住他身上的气息。
感知到清风走后,她才收回了手,垠戈川转过身,立于她之下的另一根枝干上,仰头看着她熟悉温润的脸庞,却说不出话来。这是他被幽兰阁驱逐之后,二人第一次相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