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局外人，所以才会这么轻松。”
苏泠泠愣了好半天，对啊，她是个局外人，这是她最大的优势。就像她跟原主的关系一样，她不过肩负原主的记忆，就已经让她如此愤愤不平。如果她真的是原主，重生以后再度看到偏心眼的父亲，一心爱过目光却始终追随别人的少年，亲手毁掉她的仇人时，她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心态吗？
很明显，答案是否定的。
黑长直哭过一通后，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将手帕还给了苏泠泠，又道了一声谢。她似乎并不关注这场赛车的结果如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以后就挺直脊背往山下的方向走。
“你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吗？”
黑长直摇了摇头。
大约半个小时后，摩托车的马达突突从斜坡下面响起，李博亮他们欢呼一声。很快，顾淮那辆骚包的黑色机车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他的额前闪烁着细汗，表情是轻松的，大阔步往苏泠泠这边走。
苏泠泠还没来得及道一声恭喜，顾淮就将头盔一把扔她怀里，随后又接过了她手里那个矿泉水瓶，“谢谢啦。”
“欸？这瓶水……”是我的。
眼见着顾淮一气儿就喝下了半瓶矿泉水，她弱弱地把那三个字咽回了肚里。
又过了五六分钟，刘伟方才阴着脸返回。
程泽这人十分欠打，“刚刚的赌约谁还记得？”
这边的杀马特少年热热闹闹地举起了手。
刘伟没吭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火，烟雾缭绕而起。
程泽：“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刘伟突然变了脸，“你特么的烦不烦！”
顾淮面无表情上前一步，将出头的程泽拉了回来，冷淡出声，“输不起？”
刘伟的脸色扭曲了。
他发足了狠劲，像是跟烟有仇一样使劲吸那根烟，吸了几口后又恶狠狠地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艹。”
刘伟的目光跟把刀子一样，带有恨意，“爷爷、爷爷……”
他一迭声叫了十声爷爷。
杀马特这边哄然大笑，程泽更是脸带嘲讽，拿出手机想要把这一幕拍下来。
顾淮极为淡定地走过去，将程泽的手机拿下来，压低了声音，“行了，也别太过了。”
他说话还是很管用的，程泽虽然遗憾，却也乖乖地没有再拍。
见到这一幕后，刘伟的面色依然不好看，但总比先前酝酿着狂风暴雨那般可怕的脸色要好上不少，他冷哼一声，“行，咱们这场恩怨就算是过去了。”
*
回程，苏泠泠又坐上了顾淮的后座。
比之来前，顾淮的速度放慢了不少，即使是从崎岖的山道上俯冲下来，那速度也不会让这个坡度显得更为可怕。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揪住顾淮腰间的衣服。
少年身上有股压不住的清冷松香，她眯起眼睛看着顾淮鲜活的背影，看了许久。
愿你今后也能一如此间少年，意气风发。
苏泠泠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书里对他的描述，“他坐在轮椅上，右边半张脸上满是烧灼过的痕迹，看人的目光像是野兽般凶狠，不带丝毫感情。”
为什么呢？为什么顾淮会变成书里那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她的思绪没有停留很久，摩托车骑到半山腰时，她刚好瞥见不远处黑长直仍然慢腾腾地往山下走。
苏泠泠刚想叫程泽停下来载她一程到市区，身后就又掀起了摩托车滚滚而来的热风。
刘伟骂骂咧咧地踩了刹车，小心翼翼地将车停在较缓的坡道上，“还不赶紧给我滚上来。”
黑长直红肿的眼睛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喜悦，她似是满血复活，伸手抱上了刘伟的腰，怎么都压不住嘴角的那抹笑。
刘伟一脚踩上离合器，摩托车轰鸣着往前驶了出去，只是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上了不少。
苏泠泠是真的很不明白，“欸，顾淮，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她清楚地感知到，顾淮腰间的肌肉紧了不少，硬邦邦的，过了许久，头盔里才闷闷地传来少年清冷的嗓音，“没，你呢。”
苏泠泠叹了口气，“没有啊，爱情真奇妙。”
顾淮云淡风轻：“怎么，想谈恋爱了？”
“啊？我就是感慨下刘伟跟他那个女朋友。”
顾淮：“……噢。”
晚上七点多时，一行人回到了市区，顾淮把车停到碧园小区门口，把她放下了。
顾淮没有先行离开，而是默默目送着她从书包里拿出门禁卡，不紧不慢地往保安室方向走。
只是还没到保安室，他就看见停车道上有辆黑色轿车往后滑了过来，恰巧拦在苏泠泠的路上。
苏泠泠停下了脚步。
轿车的车窗也缓缓地摇了下来，露出林若云那张明艳的脸，她似笑非笑地扫了顾淮一眼，“两个孤男寡女玩得挺开心？”
苏泠泠蹙起细眉。
“我跟你爸离婚了，满意了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