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几个月前有人问我,这世界上什么动物生活的最艰难,我可能会含含糊糊的念叨一大堆,但要是现在再有人问我,我绝对会不假思索的回答华夏的男人活着最特么累。
刚一出校门就变成了中年人,每天除了要为柴米油盐奔波,还得面临巨额的房价和如何取悦她,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更多的是琢磨怎么样把思维变成物质,很多人二十来岁就死了,只不过到七八十岁才下葬而已。
除此之外,生活最难的就是华夏的女人,她们得赌自己是否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男人,还要想想如何和岁月抗争,保证自己的男人不会变心。
二十一世纪是个腾飞的世纪,同样也是一个毁灭年轻人想象力的世纪,我们本可以吟诗作对,可以结伴旅行,可以过任何自己想过的生活,但却被硬生生套上了“生活”的枷锁,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身处这样一个复杂的年代,我们能做到的就是随波逐流。
半个多小时后,我和张星宇才从冯杰家里出来,原本我是打算早点出去的,张星宇拦着死活不让,等我俩从他家里出来,胡同口不知道啥时候聚满了人。
巷子口斜停着一台香槟色的奔驰轿车,车头撞在电线杆上,塑料碎片和玻璃碴子满地都是,驾驶座的车门敞开着,血呼啦擦的,车门上还有几条深深浅浅的划痕。
两台闪着蓝红警灯的警车停在旁边,一大群警察在旁边又是拍照又是做笔录,时不时还咨询一下边上围观的人们。
张星宇靠了靠胳膊嘟囔:“我给你模拟一下案发经过,想不想听?”
“不想。”我斜楞眼睛嘟囔。
这货做任何事情向来都是一算再算,就像是台没有感情的精密电脑,会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都计算在内,唯独不会考虑当事人的感受,于他而言坑人不需要理由,嚯嚯死谁更是家常便饭。
“王朗,你信不?当时冯杰肯定是怒火中烧,从厨房里拎着菜刀就跑出来了,而他老婆和车内的男人可能并没有太复杂的关系,但是瞅见他这个样子一定会哆嗦。”张星宇咬着嘴皮像是讲故事的比比划划憨笑:“他们越慌乱,冯杰就越觉得自己被绿了,所以怒火会越燃越旺,直接举刀劈在车门上,那个男人吓坏了,所以开车想跑,结果匆忙间撞到电线杆上,这下冯杰可逮着机会……”
我冷冷的打断他:“你想过冯杰万一真把人杀了怎么办吗?”
“你还是不太懂人性,冯杰那种人常年处于一种谁也不得罪的小市民心态,哪怕就是急眼了,无非也就是砍几刀泄恨罢了。”张星宇笃定的朝尼桑车的方向努努嘴道:“我俩独处的时间多,他告诉我过很多次,觉得亏欠自己老婆和家人,你认为这种状态下的他可能杀人吗……”
我再次冷冽的打断他:“你真的一点感情没有吗?这些天冯杰和你天天呆在一块,早上替你买早饭,晚上帮你买宵夜,回家路上他跟我说,你喜欢吃甜食,渝中区有家甜品店卖的酥糖很不错,想给你带点,如果他真因为他的挑唆酿成大祸,你心里难道不会有负罪感吗?”
张星宇扬脖看向我,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笑着摇摇脑袋:“我没有负罪感,我跟他的关系就像咱俩一样,或者说我跟任何人的关系都一样,只不过是彼此都有诉求罢了,冯杰对我好,无非是希望从我这儿谋取更大的好处,你忍耐我,也不过是因为我可以帮到你,我紧靠你身边,是希望寻求一份保护,大家相辅相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我愕然的张大嘴。
他重重点了两下脑袋浅笑:“确实仅此而已,虽然实话很伤人,但我还是要说,假如钱龙变成植物人,你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去看他吗?或者孟胜乐让人砍报废,你会给他养老吗?人和人的关系本就是这么赤裸,为啥不敢承认,非要去多此一举的添加那么些复杂的关系?”
“你特么就是块捂不热的铁疙瘩。”我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鼻子咒骂:“白瞎别人对你好了,别人啥样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自己,我对我的兄弟朋友绝对始终如一。”
张星宇嗤之以鼻的冷笑:“虚伪。”
我和小胖子生长的环境不同,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继续争执下去根本没任何意义,我摆摆手道:“算了,老子不想跟你研究人性和哲学,咱们直奔主题吧,接下来需要干嘛?”
“你等我问问去哈。”张星宇从兜里掏出一块泡泡糖,慢条斯理的剥开包装,朝着围观的那群人方向慢慢走去,他先是来到一个老太太跟前,满脸笑容的跟对方闲聊几句,然后又蹲在一个在拍照的警察旁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跟对方说了几句什么。
最后大功告成一般拍拍手,朝我走了过来:“走吧,先去第六中心医院,再上渝北区警局,冯杰他老婆和那个男人都在那边治伤,冯杰这个傻棒槌砍完人以后没跑,被警察按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