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我来到一楼大厅的灵堂。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灵堂里应该没什么人,结果却看到董咚咚、尿盆和姜铭仍旧直挺挺的跪在香案前面,仨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着,仿佛木雕一般。
或许是听到我的脚步声,董咚咚和姜铭同时抬起脑袋。
“大哥..”
“朗哥。”
看到仨人熬得眼眶里全是红血丝,我深吸一口气摆手:“别跪着了,休息一下去吧。”
听到我的声音,姜铭马上睁圆眼睛:“哥,你的声音怎么..”
“没事,落下点病根,或许过阵子就好了。”我扯着哑到极致的声音摆手:“好了,你们都休息一会儿去吧,记住这次惹的祸,永远不要再犯了。”
董咚咚哽咽着解释:“大哥对不起,我们本来只是想帮你解决麻烦,没料到去闯出来这么大的祸。”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点燃一支烟,刚抽一口,就被呛得剧烈咳嗽两下,席地坐在香案前面,指着近在咫尺的陈傲的相片,轻叹一口气:“记住他这张脸,这辈子不要忘掉,另外明天把大姚和他那个表弟带到酒店。”
几分钟后,小哥仨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楼上休息。
我叼着烟卷,抓起香案上的贡酒,拧开瓶盖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往地上泼了一口,盯盯注视着陈傲的黑白相片叹息:“一直以来,哥都没有正经八百的跟你喝一场,没想到咱俩都腾出时间了,却是最好一顿酒。”
话没说完,我就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再也没法往下继续。
真正的悲伤是无声的,那种想哭却发现没有眼泪可流的感觉特别难以形容。
而就在刚刚,我突兀发现自己不会哭了,准确的说,是眼眶里没有泪水了,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我身体的缘故,还是此时的心境。
我扬脖再次牛饮一大口,再次喃喃:“啥也不说了,喝吧。”
“叮!”
就在这时候,电梯的方向传来一声脆响,表示有人从楼上下来,我好奇的扭过去脑袋。
一个穿着一套白色功夫衫,剃着贴脑皮短发的男人冲我缓缓走来。
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我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师..师父。”
来人正是我师父林昆,他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径直坐到我旁边,低沉的出声:“小雅说你醒了,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我没事。”我舔了舔嘴皮摇头。
“后悔走这条路了吗?”林昆看了眼陈傲的相片,点燃一支烟,望向我发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要继续吗?”
“我..继续。”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点头。
“继续就意味着你可能还会再品尝这种悲伤。”林昆抓起我手中的白酒,扬脖喝了一大口后,长舒一口气:“如果你后悔了,我想办法安排你出国,以后做个与世无争的人。”
“我退出,就意味着他白死了。”我拨浪鼓似的摇头,咬牙低吼:“不为别的,为了他,我也肯定铲除天娱。”
林昆沉默半晌后,将酒瓶递给我道:“未来的路,你可能还会疼,甚至比今天疼的更难以忍受,但如果能够到达彼岸,你又会发现一切都值得。”
我迟疑几秒钟后,开口:“师父,阿生..”
“阿生必须伏法。”林昆毫不犹豫的打断我。
见我张嘴想要继续辩解,师父又补了一句话:“至于他能不能浴火重生,得看造化,还得看他自己的想法,能做的我一定会做的极致,我也会想办法告诉他,你很想他。”
“谢谢师父。”我立即俯身跪在他旁边。
“天娱的下坡路,也意味着头狼正式起步,好处是你会见到更大的一片天,而坏处是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身不由己。”林昆喝了一口酒,长吁一口气道:“辉煌公司也来羊城了。”
“嗯。”我闷葫芦似的点头。
“好好的吧。”林昆搂住我肩膀,意味深长的喃喃:“你的路会走的很艰难,怕么?”
我喝了一口酒苦笑:“我怕什么?为什么要怕?我特么生下来就是一无所有,最多再把我打回原形。”
“孩子,有的人坐劳斯莱斯是他的荣幸,有的人坐劳斯莱斯是劳斯莱斯的荣幸。”林昆吐了口烟雾道:“社会就是这样的,想要让人高看一头,那就得学会咽下去所有忧愁,输不起的人永远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