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娉妍自然是不会告诉景芝,她方才就盯着周氏的脚后跟儿,也不会告诉景芝,她盯着周氏的脚后跟儿是怕见了周围熟悉的环境。
二人说话间,洛娉妍的眼角扫见那戏台上已经搭起棚子,角落里也已经摆上家伙什,想来安阳伯夫人请了戏班子来唱堂会,只是不知请的是哪一家……
若没记错,洛娉妍知道,安阳伯夫人其实不喜欢看堂会,作为北方人,安阳伯夫人喜欢的却是苏州评弹,尤其是孙大家弹唱俱佳,最得安阳伯夫人青睐。
一行人在郑箐儿的带领下来到楼下,沿着红漆云纹楼梯,盘旋而上来到廊庑,廊庑正中间儿摆着几张紫檀雕花条案,条案上已经摆上了时新的瓜果点心。
安阳伯夫人带着其弟妹郑夫人,便陪着一位头戴珠翠,身穿素面儿衫子外罩,紫金妆缎褙子的老夫人,坐在其中一张条案边儿上,见周氏等人上来,那位老夫人朝这边儿扫了一眼,对安阳伯夫人低语了两句,便扭过头不再理会。
安阳伯夫人与郑夫人在老夫人语毕后,立时站起了身,朝这边儿走了过来,安阳伯夫人更是笑道:“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怎地这会子才到,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说完安阳伯夫人的目光,便扫向了柳嫂子。
旁人不知,洛娉妍却是知道,这柳嫂子,其实是安阳伯夫人正经的表妹。
年轻时,因着与丈夫柳先生私奔,被逐出家门开除族籍,谁知柳先生上京赶考,考场出来竟是一病不起,客死他乡。柳嫂子走投无路才来前来投靠安阳伯夫人。
为了不连累安阳伯夫人,柳嫂子一直隐瞒着与安阳伯夫人的关系,只说自己是卖身葬夫。安阳伯夫人虽然从来没说什么,却是对她诸多照顾,颇为怜惜。
柳嫂子摇头时,周氏已经笑着上前行礼道:“见过夫人,大相国寺一别,夫人可是越发的精神了。我们路上一切都好,只是我这个女儿,见你们府上那紫丁香开得好,多看了一会儿。”
周氏说着便朝洛娉妍一指,笑着摇头道:“这是个痴傻的,最是喜欢那些个花儿草儿的。夫人不知,那日您说要请咱们到府上来赏花,这丫头便一直念念不忘的,方才在楼下,若非遇见了表小姐,怕也是走不动路的。”
安阳伯夫人看向洛娉妍的目光越发的慈和,笑着摇头道:“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我也是个喜欢花儿草儿的,我们家伯爷跟我那混小子,不管到哪儿,都喜欢给我带点儿回来。”
周氏一听这话,连忙笑道:“夫人好福气,可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好福气不是?谁做姑娘的时候不喜欢花儿草儿的,可这女孩儿家……”
周氏说到这儿,故意叹息道:“唉!不说我在家的时候,便是我这小女儿,也是个极喜欢花草的,成日里就与她姐姐一堆儿,不是莳花弄草,就是吟诗作画,最爱些风雅的事儿。”
安阳伯夫人但笑不语,郑夫人却是朝周氏身边儿看了过来,只一眼,就忍不住诧异,这小女孩儿,怎么穿的这般老气?这哪里有半分的风雅之气?便是自己这样的武将家里,也不会这样打扮女孩儿……
这样一想,郑夫人看向周氏的目光便有了两分怪异,好在周氏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安阳伯夫人身上,并未察觉,便是洛妙姝等人也没有注意道郑夫人那一闪而隐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