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是见过刘去卑的,那次刘去卑来雁门的时候曹性还带他去逛过窑子,公费。所以,他去城下骂阵归来告诉吕晨刘去卑真的在城上,吕晨就加快了攻城的节奏。
吕晨的目的很简单,炸死刘去卑,或者炸破土城杀进去活捉刘去卑,不论哪一个选项,都不过是擒贼先擒王的把戏。能成固然是好,不成,也要达成既定攻城目标——吓破敌人的胆,然后逼对方妥协,结束这场不对称又毫无意义的战争。
吕晨耗不起。
人数太少耗不起,存货不够耗不起,时间不多耗不起。
碧绿的烟雾如潮水般,在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淹没城头的那一刻,吕晨等人赶到了城下。城楼上射下来的箭矢越来越稀疏,很快就停止了,上面传来哀嚎和尖叫声,仿佛在经历某种恐怖的绝望。
硝化甘油借着烈酒燃烧的热量蒸发的烟雾,是剧毒,吸入可致人恶心呕吐、头疼窒息,严重者会精神混乱。虽然只能毒死极少量的人,但却能叫人失去反抗之力。
这东西的出现是个意外,吕晨也没想到乌珠的侍女,也就是那个西域来的公主法蒂玛竟然还会炼制盐酸,其实,也不奇怪,阿拉伯人历史上可没少弄出新奇玩意儿。吕晨就和法蒂玛弄出了硝酸和硫酸,本来是打算用来做布料漂白剂的。后来,在吕晨在给甄宓做肥皂的时候,从动物脂肪里面弄出了甘油,再后来,硝酸遇到了甘油……于是,法蒂玛炸死了两头小羊羔,被乌珠狠狠鞭罚了一顿。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事故,让吕晨发现了新大陆!
硝化甘油,后世做黄色炸药的东西,比黑火药凶猛十倍的利器!
只不过,吕晨在煤矿用死囚做了许多试验,终究很难控制硝化甘油,极容易爆炸,所以,吕晨并没有做出炸弹。但他却研究出了一种存放硝化甘油的土方法,那就是,把硝化甘油撞在玻璃瓶里,再把玻璃瓶装进酒坛子里,玻璃瓶被一根有弹性的皮筋拴在坛底和坛口,这样,能杜绝碰撞减弱晃动。
吕晨带着两百多变成步卒的破虏军,把五口骨灰盒大小的铁盒子放在了城门下,点燃引线后飞快逃远。接着就听轰隆一声,城头的小城楼跳了一下,落下来的时候,下面的城墙和城门已经化作一片散落的黄土了。
这是最简易的黄色炸药了吧?
这五个封闭的铁盒子里面全是黑火药,火药粉末中间各放着一瓶硝化甘油,点燃引线引爆火药,这只是为了引发中间的硝化甘油爆炸。
呼吸有些难受了,吕晨紧了紧皮面具,挥手带领手下冲进了城。
皮面具是提前做好的,本来来雁门是为了给呼厨泉演示硝化甘油的威力,木炭过滤空气的面具自然要做好,保证安全。吕晨打算以此来增加呼厨泉对抗鲜卑的勇气,以此为筹码,忽悠匈奴人跟鲜卑人火并,尽最大限度保全雁门的实力。
但,现在的情况却大相径庭,所幸,这些准备依然可以用上,只是换个方式而已。
城内,除了因炸踏城楼而死的以外,其余的匈奴兵全都倒在地上挣扎哀嚎,不少人用手扼住脖子痛不欲生,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此刻的他们,都不可能提起兵器反抗了,甚至连阻拦的眼神都没有,毕竟,死亡的恐惧已经战胜了一切。
吕晨在带人搜索,曹性就将一只圆箭头的红色羽箭射回了本阵方向,那是让留守后方的三十名士兵停止毒烟的信号。再不停止,木炭面具就撑不住了,到时候,己方这些人全部中毒,那就玩儿大了。
绿色的烟雾很快停了,吕晨的搜索也停了,除了抓到几名匈奴将领外,一无所获,刘去卑逃走了。
吕晨没有太过遗憾,抓到了是运气,没抓到也还有后招。
匈奴将领们被押回去,没有任何审讯过程就直接招了,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巫术”,被吓坏了。据他们说,守在这个城门上的和城内的士兵拢共三千,这还没算之前败退的三千残兵,这些人逃走的是极少部分,大部分都被毒气弄翻了。而有人看见,刘去卑当时也被爆炸掀翻了,更吸了些毒气,但他的护卫们抢了几匹马,把他带走了。
“接下来怎么办?小君候,某带兵直接杀进城去吧?”
曹性觉得不过瘾,这仗赢了,但也赢得太乏味了,他还是喜欢真刀真枪地冲杀。
吕晨没有理他,看着仍有绿气萦绕的破城,道:“等。”
正在拿烈酒擦拭吕晨盔甲的吕展问:“等什么?”
吕晨道:“等他们投降。”
……
终于逃回了中军大帐,刘去卑和赵姓文士在地上干呕不休,倒是几个侍卫身体好,还没倒下,但也浑身燥热虚脱得厉害。
医者还没请到,刘去卑等人就缓了过来。
硝化甘油的威力重在爆破而非毒性,它的气体就不算致命,而且他们也吸入的量不大,只需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身体自然会好转。
即便如此,刘去卑也后怕不已,连忙召集jūn_duì 去城门方向围堵吕晨的jūn_duì ,顺便查看情况。情报很快就到了,让刘去卑安心之余,却又狐疑不安。原来,那些被毒气放倒的匈奴士兵在一炷香后,又活蹦乱跳了,而且,吕晨也没有攻进城来,撤了回去。只是那炸踏的城门,已经不可修复。
“赵先生,你见多识广,那绿烟是何物?”刘去卑忍不住问道。
“咳咳……在下未曾见过。”赵先生体弱,还在咳嗽,喘气有些艰难。
“那炸塌城楼的,是火药?”
“不知,火药想必没有如此威能……”
“看来吕晨小儿又做出了新武器,这两样东西实在可怕!依先生之见,我四万铁骑能胜之否?”
“这……”
赵先生呆坐了一会儿,感觉气顺了些,却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刘去卑显然已经乱了方寸,焦急地盯着赵先生,要他指点迷津。
“时事异也。”
“先生是说要我跟那吕晨小儿言和?这怎么行?他是呼厨泉的女婿,怎肯奉我为单于?若不为单于,我又何必兴兵北上?又何至于割让河套与那些鲜卑蛮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