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全都是因为温体仁这个人,是浙党里面的一个“顽固分子”。
而浙党从万历年间开始,就始终是东林党的死对头,为了对抗东林党人的势力,甚至不惜投靠魏忠贤。
后来阉党与东林党成为了天启年间朝堂之上势力最大的两股势力,浙党就分化了,要么销声匿迹了,要么就投靠阉党了。
其中温体仁就属于蛰伏起来等待机会的一个浙党分子。
历史上,他之所以当政之后,不断地为一些被定为阉党分子的大臣翻案,并被称为奸臣,一方面是因为历史上的那个阉党案是由东林党人来审定的,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在为自己之前的浙党同志脱罪翻案,从而变相地为自己培植势力。
也正因为温体仁是崇祯继位之初的浙党领袖,而钱谦益是当时的东林领袖,所以两个人由来已久的矛盾便迅速激化了。
如今钱谦益不仅没有被重用,而且还倒台倒得这么彻底,被皇帝给流放到了自己的辖内,温体仁的心中当然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钱谦益及其家人乘坐长江水师的船队到了福州的闽江口之后,温体仁根本没让钱谦益等人上岸,直接就在闽江口的海上,被转送上郑家的船队,然后送往苯港,使得不少在仰慕钱谦益文名而提前等候探望的儒林子弟大失所望。
当然了,对于温体仁和钱谦益之间的恩怨,崇祯皇帝并不在意,他把钱谦益流放到东番岛上安置,也并不是想利用温体仁把他弄死。
事实上也没有这个必要,像这样的人,只要把他从政治舞台的中心拿掉,他就不可能翻得起什么大的风浪。
所以,温体仁专门搞个密折,郑重其事地向皇帝汇报钱谦益被送到东番岛上之后的言行表现,倒是让崇祯皇帝哭笑不得。
不过,崇祯皇帝虽然不关心钱谦益到了东番岛之后的表现,但他却对温体仁密折中谈到的苯港情况十分感兴趣。
这个苯港,也叫笨港,后世改称为北港,就在后世台湾岛上的云林和嘉义两地之间北港溪的入海处附近。
位于东番岛西海岸的中部,近处与澎湖列岛相距不远,远处则与福建泉州遥遥相望。
这个地方,过去是闽浙沿海的海盗和渔民在东番岛上的一个临时落脚停靠之地。
不过,当钱谦益及其家人千余口,顺风顺水地过了海峡,被郑家船队送到苯港编管安置的时候,钱谦益想象中人烟稀少的蛮荒之地,早就变成了人口繁华不逊于泉州的东番卫城。
郑芝龙归附之前,除了澎湖之外,这个苯港,就已经是颜思齐和郑氏兄弟在东番岛上的一个大本营了。
从颜思齐开始,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彰泉等地,招来了许多农民开荒垦种,在笨港溪的南北平原和浅山丘陵地带,先后建立了十个城寨,人口已达数万之众。
郑芝龙归附之后,朝廷不仅授予他福建金夏参将的职务,而且还赐给了他东番卫指挥使的世职。
闽浙总督府与郑芝龙商议之后,以颜思齐留下来的苯港南北十寨为基础,在面向闽海的东番岛西海岸上,设立了五个千户所,从北往南分别是淡水千户所、竹塾千户所、半线千户所、苯港千户所和萧垅千户所。
淡水的地名在四百年后仍然存在,而竹塾这个名字后来改为了新竹,半线改为了彰化,萧垅则在后世台湾嘉义的佳里。
这五个千户所设立之前,淡水、竹塾、半线、苯港、萧垅等地,累计已经拥有了四五万从福建彰泉等地前来垦荒谋生的闽南百姓了。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是颜思齐、郑芝龙之前花了七八年的时间,陆陆续续从自己及其部众在彰泉等地的老家带出来的部众。
这些人在郑芝龙还在当海盗的时候,就是郑氏兄弟海盗团伙的根基所在,而如今郑家归附了朝廷,这些人自然也就跟着编户齐民,转换身份,成了隶属于东番卫的军户和民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