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教堂将把关于利玛窦的教义学说全部剔除出去,将会是一座纯粹的干净的正统的天主教耶稣会教堂。
原以为这一次这个愿望能够实现,而且也的确就是只差那么一点点了,结果却功亏一篑,被这个自作聪明的荷兰传教士康迪纽斯搞砸了。
在龙华民的眼中,中国的皇帝不信天主,没有约束,所以都是任性的,你得罪了他,他就要立刻报复你,你让他满意了,他也会立刻赏赐你,甚至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你。
当年利玛窦在万历皇帝时期能够得到在北京建立教堂并定居传教的机会就是这样得来的。
而此时龙华民则把这一次的功败垂成归咎于康迪纽斯的出言不逊,引起了眼前这个年轻而又任性的皇帝的不快,把他们“发配”到西北去,尤其是从来没有深入过的宁夏、甘肃、西宁去,绝对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
至于汤若望,也是去过西安的,而且在西安的时候,还看到了那一通著名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知道在中国的西北曾经有过基督教传播的痕迹。
所以他虽然感到皇帝的那种得意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对于皇帝允许他们光明正大地到三边总督辖地建立教堂,进行传教,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三边总督辖地听起来像是十分遥远的边疆地区,可是北京这个地方不也是接近蒙古草原的边境地区吗?
随着殿中所有人的跪地高呼万岁,文华殿中的这一次接见算是顺利结束了。
虽然高喊皇帝圣明的人们之中,对于这个圣明的内涵,各自都有不同的理解,但是当他们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意味着他们都接受了皇帝的这个决定。
对于华夷之防有着明确认识的李国鐠、姜曰广,见年轻的皇帝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把耶稣会传教士带来的这股祸水引向西北,心中都知道皇帝的深沉用心。
说是“险恶用心”当然不行,毕竟眼前做出这个决定的可是他们的皇帝,但是这个用心可的确是够“险恶”的了。
等他们最后跪辞皇帝,与龙华民等人一起出宫的时候,看向龙华民的眼光就像是在看着死人一样。
至于徐光启,当然也知道这个年轻皇帝的用心,但是他毕竟是个大明朝的士大夫,虽然皈依了天主教,但却是利玛窦传播的那种天主教,而不是眼前这几个人,特别是龙华民接替利玛窦之后在京师传播的天主教。
利玛窦将西方的天主翻译成了上帝,但是龙华民认为上帝是中国传统典籍之中固有的词汇,不足以表达唯一的神这个意思,因此坚决主张弃用上帝这个名词,而改用天主。
同时,他也不允许之前在利玛窦支持下皈依耶稣会的信众孝敬父母、祭祀祖先,因为他认为天主才是所有人的父母,结果搞得徐光启这样的人,都对龙华民的天主教义敬而远之。
现在皇帝让龙华民等人带着他的耶稣会传教士们,远去西北的甘肃、宁夏、西宁等地传教,这简直是一个一石二鸟之策,但是徐光启却不能说破。
你徐光启可是当今皇帝亲自提拔任命的内阁阁臣兼礼部尚书啊,说破天去,你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就这样,六月初九,崇祯皇帝给三边总督袁崇焕发出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自然是答应给龙华民等人的内容,允许在华的耶稣会传教士,前往三边总督辖地之内的甘肃宁夏西宁等地建立教堂,面对西北的木速蛮以及蒙藏部民传播天主教耶稣会的教义,让袁崇焕这个三边总督提供便利、善加保护云云。
也是六月初九,崇祯皇帝派出理藩院使恭顺侯吴惟英的儿子锦衣卫经历司副千户吴克忠,带着百余名锦衣卫人马,护送着龙华民、汤若望、熊三拔、罗如望、罗雅各、庞迪峨、阳玛诺、艾儒略、邓玉函、郭居静、曾德昭,还有新来的耶稣会传教士金尼阁,一共“十二使徒”,从京师出发,走大同,前往三边总督衙门驻地花马池去了。
与此同时,方正化也从在京的宝和公司总部精选了五个熟悉财会贸易的掌柜,以东厂掌刑千户张祥为首,带着五个档头百余名番役,带着皇帝的口谕,以及新来京师的荷兰传教士范德烈,前往闽浙总督府和东番卫传达皇帝的口谕去了。
他们这一去,当然不只是传达崇祯皇帝的口谕,还要在广州设立宝和公司针对南洋地区贸易的分公司,南洋公司。
而且还要在闽浙地区找到早已南下的沈廷扬,然后与沈廷扬一行,跟着荷兰传教士,范德烈一起渡海前往这个时代荷兰人在东南亚的最大据点巴达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