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这些留守在赫图阿拉老城的人,自然被尚可喜带来的东江镇明军给一锅端了,稀里糊涂地做了枉死的冤魂。
赫图阿拉出事的消息传开之后,留守沈阳城的代善和其他八旗权贵们,以及大金国的功勋大臣们,人人如丧考妣。
代善的府邸里面以及其他的贝勒大臣府中,人人戴孝哭丧,一片悲戚氛围。
出了这样的事情,黄台吉的大妃博尔济吉特哲哲自然也无法在宫中安坐,等到第二天赫图阿拉老城被烧杀一空的消息再次确认之后,遣人招来了代善等留守议政大臣们商议应对的办法。
十一月初五日上午辰时,在不期而至的大雪纷飞之中,代善带着留守沈阳的大金国宗室、大臣们,跪在笃恭殿后面通往黄台吉后宫的御道雪地之上,向端坐在后宫入口拱门廊中的哲哲,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将辽南、朝鲜和赫图阿拉三处地方的敌情,全都禀报了一遍。
复州城被从海上突袭的登莱明军夺占,以及镶白旗旗主贝勒多铎的死亡,对于建虏后金国来说,已经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了,但是代善为了稳定人心,以前线情况不明、多铎死讯尚需确认为由,没有在沈阳城中传开。
至于东江镇明军炮击镇江堡以及从豆满江口登陆大后方的消息,代善与留守沈阳的黄台吉心腹大臣冷格里、希福、刚林等人商议之后,同样是出于稳定人心稳定后方的需要,也没有在沈阳城中公开。
但是这一次,赫图阿拉城被焚,城中集中居住的闲散宗室男女老幼被杀数百人,几乎被屠戮一空的消息传来,代善也好,黄台吉留下来的心腹大臣也好,谁也不敢再以稳定人心为由掩盖这个消息了。
代善带着众人冒雪跪在清宁宫大门前的石阶之下,作出一番负荆请罪的模样,对着坐在门廊之中的哲哲说道:
“赫图阿拉噩耗传来,臣等痛彻心肺!赫图阿拉老城乃是我大金国先汗龙兴之地,更是我宗室觉罗子弟后方安居之所!此番遭遇如此荼毒,老城被焚,宗室被杀,臣等自知有愧于先汗,有愧于列祖列宗,也有愧于大汗临行之前之重托,臣等罪孽深重!
“然而,此时非常时也!西线大凌河外,辽东镇明军重兵云集、蓄势待发,南线复州城又被登莱镇明军多占,多铎死讯已经确认,而多尔衮复攻而未取,更有东线东江镇大军四处袭扰,伺机进犯,臣等未想我大金国形势竟会如此急转直下!臣等虽然有罪,敢请戴罪留任,应对此数十年未有之局面!”
代善表情沉痛地说完了这些话,叩首在雪地之中,等待黄台吉大妃哲哲的回答。
哲哲在门廊之中坐着听了代善的话,看了看身边侍立的亲侄女布木布泰,见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当即对着石阶之下的代善等人说道: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大汗临行之际,以留守沈阳之重任交给大贝勒手上,此时自然是以大贝勒为主处置应对!
“至于大贝勒所说之罪责,一切都等大汗大军凯旋之后,由大汗亲自议处,该是谁的罪责,将来大汗回来之后大贝勒自可向大汗禀报!今日且先说说,当此之时,大贝勒及诸臣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听了这话,代善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立刻说道:“臣等共议,如今当务之急乃是速速派人前去漠南,将辽东情形详细报告大汗!
“大汗率军远征,已经历时两月有余,此时辽东镇、登莱镇与东江镇三镇十数万兵马三面环攻,而我大金腹地却兵力空虚,虽然有四旗之名,而实力却不及大汗带走大军之半数!
“若辽东镇水师亦如登莱、东江一般,沿着辽河口逆流北进,而大汗远征未归,我大金国则顿时危如累卵!当此之际,不如请罢远征,先固辽沈根本之地!”
哲哲与布木布泰再次对视一眼,然后说道:“就依大贝勒之意办理,速派妥当人,赶赴漠南去寻大汗,请罢远征,先固根本!”
说到这里,哲哲又突然说道:“破了赫图阿拉的明军,究竟是何人所部?为何如今的明国兵将士卒有了这样的能力?大汗远征,我等留守沈阳,沈阳城是否一如赫图阿拉那般看似安全而实则危险?!”
这一次,代善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说道:“臣等请宫中放心,袭扰赫图阿拉之明军一部依然闻风北窜,沈阳城安稳如山!
“另据硕尔辉、浑塔等人拷问掉队之明军士卒所得消息,这股明军乃是东江镇毛文龙麾下前锋副将尚可喜所部!臣等今日在此立誓,不尽杀尚可喜等人,不杀尽这股明军,臣等自无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在宫中拜见了黄台吉的大妃哲哲之后,后金国大贝勒代善与留守沈阳的众议政大臣商议一番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让年轻力壮的刚林,带着代善等人的书信奏报,在武纳格率领的三个牛录正红旗披甲骑兵护卫之下,出了沈阳城,一路往西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