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如果崇祯皇帝收编了鄂尔多斯人中的青壮骑兵,让这些人加入三千营也好,加入朔方镇守府或者九原镇守府也好,他都将没有办法将如此众多的鄂尔多斯蒙古人迁往藏地安置。
且先不说藏地的那些黄教僧王们会不会同意接收的问题,就单说要利用鄂尔多斯人的青壮骑兵,让他们给你卖命这一点,你就不能再粗暴对待他们的家属,也就是那多大三万余人的老弱部众。
否则的话,这些被编入明军之中重新武装起来的鄂尔多斯骑兵,就将是一直极其不稳定的力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叛离明军。
而如果不将这些老弱部众迁走安置,而是继续安置在河套之地,那么收复河套的意义究竟又在哪里?!
崇祯皇帝当然知道,将鄂尔多斯蒙古人迁徙藏地安置这件事情,不仅听起来匪夷所思,而且具体操作起来也一定很不容易,但他最终还是铤而走险,采纳了这个建议。
原因就在于,即使是将鄂尔多斯蒙古人这样一支力量白白送给黄教的藏地僧王们,他也一定要将河套之地彻底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
数万鄂尔多斯人,在萨木腾敖斯尔活佛的带领之下,络绎不绝地通过了延安府城,早有陕西巡抚洪承畴派出的一支兵马,在西安府与延安府的交界地带接应监护,继续晓行夜宿、风尘仆仆地,一路往南而去。
而目送这支河套蒙古人移民南下远去的李邦华等人,则立刻转入了整军备战的既定任务之中,箭支、弹药、粮草等等战备物资,开始源源不断地从甘泉峪的方向,往子午岭官军大营运送过去。
与此同时,三边总督袁崇焕,也亲自督率着曹文诏、周遇吉两支马步军,押送着大批粮草辎重物资,离开花马池缓缓南下,向着固原方向稳步推进。
而一支支士气高昂的官军哨探骑兵,也被曹文诏、周遇吉向着固原城的四周撒了出去。
西北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
大明崇祯三年四月十七日清晨,安远伯曹文诏麾下武烈营前锋汤九州、巴根两人所部骑兵大约两千骑,沿着清水河上游干涸的河谷地带一路南下,当先抵达了固原城北的一片高岗之上。
原本奉命驻守在固原城北的一支木速蛮乱军,看见官军前锋大批南来,当即弃了城外的营寨,撤入固原城中。
当天傍晚,得到了前锋军情报告的安远伯曹文诏,率领武烈营主力骑兵,以及划归朔方镇守府节制的达拉特部首领吉仁泰、杭锦部首领苏赫巴鲁和西乌拉特部首领色棱所部草原骑兵,来到了固原城北的高原之上,开始砍伐树木,安营扎寨。
当天夜里,接替杨麒出任定虏镇署理总兵官的周遇吉,率领原本属于固原镇的大批马步jūn_duì ,护着三边总督袁崇焕及其左右幕僚一干人等,押运着大量粮草辎重,也来到了固原城外。
驻军城中的“革里眼”贺一龙,以及原本属于固原镇边军游击的木速蛮将领颇希牧,得到城外逃回的乱军报告,知道官军进攻在即,一边派人南下平凉报信,一边商议战守事宜。
当天夜里,时辰已过子时,也就是俗称的三更鼓罢,固原城内的前三边总督衙门之中,仍旧一片通明。
衙门内一根根火把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来来往往的巡哨卫兵脸上,都是一副六神无主、紧张慌乱的神色。
此时固原城中的几大头领,贺一龙、贺锦、颇希牧等人,听了一拨拨探马汇报,脸色阴郁地坐在大堂之中的交椅上,各自想着心事。
“北面的官军来了!而且势头不小,怕是不拿下固原城,不会收兵收手!两位贺头领,咱这固原城到底是战是守,是进是退,还得尽快拿个主意才是啊!”
说话之人年约四十多岁,高鼻深目、满脸络腮胡子,身披甲胄但却头戴一顶小白帽。
此人正是颇希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