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重见父母的喜悦,被这会儿与白莫寒失联冲散。
“没见到也不用难受成这样吧?打个电话到朋友家里解释一下不就好了?”老妈虎虎生风挥着锅铲,“你这朋友看来很重要啊。”
“恩。”涂轻语提不起精神,闷闷应了一声,转身回屋里去了。
曾经生活过很多年的家并不陌生,一景一物都是她所熟悉的。
老爸捧着白瓷大茶缸坐在板床上喝茶,看着黑白电视里重放的新闻联播。
涂晓枫在板床里面玩着五彩缤纷的玻璃弹珠,见她进门便招呼,“姐,要不要玩?”
“不要……”涂轻语失魂落魄在老爸旁边坐下,心里想的都是白莫寒。
“刚才给你姥爷打电话,被骂惨了。”老爸端起茶缸喝了口茶,乐呵呵的道,“你姥爷骂人声音越来越响亮了,一听就是身体倍棒儿。”
涂轻语因为这句话挥去阴霾,突然怀念起王敬国中气十足喝呼人的样子,从张芹去世后,老人一直郁郁寡欢,再没原来那“倚老卖老”的样子了。
“明天去看姥姥吧。”涂轻语忍不住道。
白莫寒只是今天没有来,又不是出事了,她何必这样愁眉苦脸。
她知道福利院的地址,也知道姓李那个女人的家,再不济还能找警察帮忙,找个现在还是孩子的白莫寒总是不难的。
“明天我和你妈有个长途要跑,五天后回来,到时候再去。”老爸吹了吹水面上的浮叶。
涂轻语心头一动,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件事没有解决。
“爸,以后能不能不跑大车了,你和妈改行做点别的。”
虽然今天这一劫平安躲过,说到底涂轻语对车还是有些恐惧,也可以说是阴影,总之不想让老爸再碰这东西。
“三轮车也卖掉怎么样?那个东西本身不便宜,耗油还要花钱,用不上几回,实在不划算。”
“……”老爸有点惊异的看着她,“啧,大宝贝儿这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啊,可别让你姥爷知道,该催着你嫁人了。”
“……”涂轻语。
“我说的是认真的!”她正色,“开大车不安全,万一你和妈真出了什么事,我和晓枫怎么办?做什么都能生活,不如改行做点别的。”
“大宝贝儿越说越有道理了。”老爸吹了吹热气,喝了口茶,“晚上我和你妈提议提议,看她怎么说。”
“恩。”
晚上吃过饭,老爸便和老妈到里屋去收拾明天跑长途要用的东西。
涂轻语和“往常”一样,和涂晓枫睡外屋。
每晚和白莫寒相拥而眠成为习惯,骤然换成了二货弟弟,涂轻语罕见的失眠了。
涂晓枫倒是在旁睡得呼呼的,伴着月光都能看见小肚子一鼓一鼓的起伏。
涂轻语侧着身体,一手支在耳后,一手放在弟弟软绵绵的肚子上,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仍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涂晓枫鼻尖。
现在的感觉很奇妙,明明前一天弟弟还是大小伙子和自己贫嘴,短短一瞬,就变成了小豆包,还什么都不记得。
最初是惊异,而后是惊喜,从不敢相信到相信,这会儿静静回想白日里发生的事,沉淀下来的都是喜悦之情。
光是这种再次拥有的兴奋,都足以让涂轻语失眠了。
涂轻语后半夜才睡过去,天蒙蒙亮就被父母起床的声音弄醒了。
夫妻二人悄手悄脚的穿衣服下地,拎着两大包行李走了。
开大车跑长途,出发时间通常要很早,累了就在车里睡,被子什么的都要带着。
老爸老妈从她十岁开始跑大车,最初由王敬国和张芹过来照顾她和涂晓枫,爸妈每次离开五到十天左右,回来休息几天再跑下趟。
等她又长几岁,自理能力强了,王敬国和张芹就不太过来了,都由她照顾弟弟,当然每次老妈走前总会嘱咐隔壁大娘关照她们。
老爸老妈离开后,涂轻语等到外面天彻底亮起来才起床,组织出了一套寻找白莫寒的方法。
早饭她煮了省时省力的面条,煮好后叫涂晓枫起床吃饭。
涂晓枫穿衣服一如既往慢吞吞的,涂轻语看着着急,直接上手帮忙。
“抬胳膊,对,伸脖子我帮你套进去……”
如此一番帮弟弟穿戴整齐,涂轻语盛了面条,和涂晓枫坐在炉子前面吃饭。
挑起一筷子面条,涂轻语突发其想,伸筷子过去敲了敲涂晓枫的碗,“晓枫,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涂晓枫眨眨眼,一脸不解。
你是我姐呗,还能是谁?
我姐姐可能有病!
“洛凡……”涂轻语犹豫了一下,“你记不记得?”
“那是谁?”涂晓枫一副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傻了你别吓我的表情。
“不记得算了……”涂轻语洋洋得意的勾了勾唇,心想,不记得正好,你也别打算认识了,以后找个妹子结婚生子,过点正常的生活。
吃过早饭,涂轻语把涂晓枫锁在家里,一番叮嘱,然后出去找白莫寒。
她凭着记忆找到白莫寒仅带她去过一次的那个村庄,数着人家来到姓李那户门前,等待她的却只剩燃烧过后的一片废墟。
这……怎么回事?
涂轻语有点蒙,正巧村一户村民妇女背着孩子在路上玩,涂轻语朝二人走过去,礼貌问好,“你好,请问这户人家是姓李吗?”
妇女闻声转过身来,顺着涂轻语手指的废墟看了一眼,点点头,“是,是姓李。”
“他家这是出什么事了?”涂轻语问。
“失火了。”那妇女道,“昨天晚上突然就着火了,火烧的那个旺,这mǔ_zǐ 二人差点被烧死在里面,还好他家邻居发现的及时,把人给救出来了,可惜钱和东西一样没抢救出来,都烧没了。”
不比后来,这时候村里的人都习惯把钱财放在家里,不会也不去银行存,因此有一场大火把小康变成乞丐的说法。
涂轻语倒不觉得惋惜,那女人她又不是没见过,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天降灾难属于咎由自取,她只担心白莫寒会不会被波及。
“这家人……没谁出事吧?”涂轻语担忧的问。
“没,房子烧了没地方住,都回娘家避难去了,等政府救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