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摸索着将被子拉在身上，盖好，唇角弯起笑容：“北川，你先出去了，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可霍北川看着她摸索的动作，却仿佛雷击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他对军事侦探学烂熟于心，任何人只要做出一个动作，他就能推测出那人的职业和背景。
刚刚苏橙那样，分明是盲人才会有的动作！
难道……
他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臂，在她睁大的眼睛面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霍北川的心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
在郑医生化验出她身体里的毒素之后，他特意去查了那两样罕有的化学元素。
服用过量，立刻毙命。
少量多次，则器官缓慢衰竭，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而苏橙，第一个衰竭的器官，便是带来光明的眼睛。
这无疑比头痛和呕血更令人觉得恐惧。
这样的事实怎么能让他接受！
他艰难的抿唇，轻声道：“你是不是，看不到了？”
苏橙脸上强撑起的笑，猛地僵住，继而露出一抹苦笑。
她早该知道，小北北是jūn_rén ，观察能力最是敏锐，她的伪装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儿戏。
她若是瞒着自己的身体情况，恐怕才会让他更加忧虑吧？
思及此，苏橙轻轻笑着：“眼睛有点刺痛，是看不到了，不过也没关系啦。”
霍北川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哄着：“我之前也有过短暂失明的情况，后来医生给我扎了几针就好了，你别太担心……”
他说完，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然后轻手轻脚的帮苏橙盖上被子。
苏橙的眸子睁大，天花板上的灯光在她的眼底映射出来，她确实是完全看不到了。
她将男人的手臂抱在怀里，寻找着安全感。
她知道，这一定是中毒加剧的表现。
最开始是头痛，然后呕血，接着失明，再接着呢？
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再往下想。
她一直以为，她身上的毒是小事，凭借这么发达的医疗技术，一定能帮她把毒素清除掉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突然意识到，医学也是有盲区的，而她就是那个盲区。
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惊慌，她不能让小北北跟着一起痛苦。
“出什么事了？”郑医生急匆匆的赶来，当看到床边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时，也没有露出过多诧异的神色，而是飞快上前问道，“是不是大嫂的身体出状况了？”
“你快看看，她突然说眼睛痛，然后就看不到了！”
霍北川握着苏橙的手，往边上退开一步，方便郑医生过去检查。
郑医生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走过去，用食指拨开了苏橙的眼皮，又拿了一个探照灯，刺目的白光照在她的眼球上，她却依然睁大着眼睛，一点被强光刺激到的反应都没有，郑医生的神色愈发凝重。
霍北川悄无声息的冲郑医生摇了摇头。
郑医生立即就明白了，他放松神色，笑道：“大嫂，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我初步怀疑你的眼睛是被充血胀大的血管压迫了视觉神经，才会突然导致你看不见东西。这是小问题，你等一等，我喊一个针灸医生过来给你扎几针。”
郑医生轻飘飘的几句话，让苏橙卡在喉咙管的那颗心稳稳的落回了肚子里。
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眸子，扯起嘴角笑道：“那麻烦郑医生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解决病人的问题，是我们做医生的天职！”郑医生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道，“大嫂你先躺一会，我去找医生。”
然后，他转头，看向霍北川：“霍队，虽然针灸不属于手术，但也要家属签字才能操作，你来这边跟我把知情书签了吧。”
霍北川点点头，温柔的拍了拍苏橙的手，这才跟着郑医生往病房外走。
一走到外面，两个人的眸光就同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