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天边只有一个瘦瘦的月牙,却很亮,像一张微笑的嘴。
闫儒玉抽完手里的烟,眯眼看了看月亮,“该去看看老吴了。”
吴错已经醒了,精神还不错,看见闫儒玉直嚷嚷着疼。
“老闫!我还以为活不成了呢!案子怎么样了?还有,那玩意究竟是什么?蛇吗?尼玛的也太大了?!都他娘的成精了!抓到人了吗?审了没?有没有进展?……”
看吴错中气十足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闫儒玉就放心了。
闫儒玉坐到他床边,任他把问题都说完了,才轻声道:“怎么受伤以后还变成话唠了?金子多上身了?”
吴错咧嘴笑了一下,闫儒玉也笑。
“你只管养伤,剩下的交给我,案子……基本已经破了——除非我的推论出错——你最清楚,我的推论从没出过错。
只要抓到大副,剩下的事儿就全是当地警方的了……”
吴错重重叹了口气,闫儒玉停下来问道:“你哪儿难受?”
“心里憋屈。”
“没想到案子破得这么快?”
“是。”
“没想到错过了最后的破案过程?”
“是。”
闫儒玉摆了摆手,“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案子谁破不一样,关键是给死人一个公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讲这些大道理了?”吴错抬了抬手,想拍下一闫儒玉,牵动肋骨处的伤,痛得他皱起了眉。
“大概是我老了吧。”闫儒玉在旁边的床铺躺下,“睡会儿吧,上岸还得几个小时呢。”
后半夜,海风凉飕飕的,闫儒玉和吴错已经熟睡。
海上另一处,一艘渔船灯光全灭,航行速度也是最低。
倒不是大副不想把船开快,而是他在赖头岛上找到的李七斤的船竟然是坏的!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细节上栽跟头。
大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七斤后来选择要警方的船,而不是要宝贝,原来他的船坏了!
大副只好耐下心来修船,他想尽了各种办法,还真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船真的能开了,不过只能以最慢的速度前进。
总比困在岛上好。大副知道,很快警方就会派来更多的人手,甚至在岛上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他必须尽快离开赖头岛。
可是,码头会不会有警察等着抓他?现在回去安全吗?
趁着船还没靠岸,他还有几个小时思索。
他不停地在驾驶舱里踱步,偶尔还去甲板上吹吹海风,有时候还会去船舱里检查一下他的宝贝。
整整五大箱,有盘子,有碗,还有几只造型优美的罐子,总数足有上百件。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上哪儿找买家去?人家会出多少钱?万一卖不掉怎么办?一想到这些问题,他就觉得头疼。
他只知道,为了这些宝贝已经有十几个人送了命。
“或许这些东西本就属于大海,谁把它们拿走,谁就要倒霉,要不……还扔回海里?”有那么一瞬间,大副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他赶紧摇摇头,将这念头从脑海中赶走,又对自己道:“马上就能暴富了!距离成功就差一步!再也不用在渔船上闻腥味儿了!抓住机会啊!”
他没注意到,两艘同样熄了灯的海警船正对他形成包围之势。
等海警船上的探照灯突然亮起来时,三艘船已经离得很近了。
“立即停船接受检查!重复一遍,停船接受检查!”
当海警从船上搜出保存完好的五箱古董,并给大副戴上手铐,大副心中那种自上船以来就越来越严重的焦虑突然消散了。
一夜暴富不过白日梦,此时梦醒了,留下的只有一场空。
“跟我一起上岛的两个警察,一个姓闫,一个姓吴,他们怎么样了?”
海警们很奇怪,嫌疑人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不过,船上的负责人还是决定给他答案。
“活着呢,吴警官受伤了,正往医院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