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也看过大夫,大夫说要是当时及时救治,做理疗恢复什么的,还能救回来。可惜当时条件不太好,我妈的精神状态又……顾不上管我,看我走路别扭,只当是我崴了脚,没多管,就落下这个毛病。”
他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揪心。
他得经历多少更恶劣的磨难,才能平静如厮。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煽情效果不太好,维少又补充了一句:“我妈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这点疏忽,临死还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给我道歉。”
显然,他不适合煽情。
他说完话,彪爷也找了个地方坐下,脸上是一副恰到好处的长辈对晚辈关爱的表情,还感慨地叹了几口气,看不出真假。
“这些年……苦了你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彪爷问道。
同样听不出他是真心相问,还是客套一下而已。
维少却不跟他客套。
“倒真有件事您能帮忙。”
彪爷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让门外头的保镖回去歇着吧,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彪爷也没觉得尴尬,掏出手机拨通号码,让保镖散了。
果然,几人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彪爷懒得解释一句,只示意维少继续说正事。不将两个小崽子放在眼里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
维少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爸当年怎么死的?”
彪爷似乎已经料到他会问这个,却还是花了一点时间组织语言。
“我知道你爸死得蹊跷,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才进去一个月,临被放出来的节骨眼上突然暴毙,怎么都说不过去。”彪爷摇了摇头,“可是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
维少可不是来听老年人感慨的,他打断道:“我问您答,可以吗?”
彪爷一愣,他没想到维少会强硬起来,这才意识道,他并不了解的这个年轻人,毕竟是曹耀华的儿子。这想法一萌生,再看维少,便有了一种青年枭雄的感觉。
“你问吧。”
“我父亲当年为什么被抓?”
“生意上的事……你也知道,那种年代……况且我们又开始涉猎地产生意,哪儿有不送礼不向上巴结的。说白了,拿一个一百万的项目,送礼得花出去五十万,这是规矩。
这本来也不叫事儿,可是被人抓了把柄……我明说了了,就是有人要搞我们,所以才被抓了。”
“谁?”
“这个……人家脸上也不会写’就是我陷害的’,所以,当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那您的猜测是什么?”
“孙朗。”
维少点头,“我父亲死后,孙朗一下子接手了他的大半地产生意,我查过旧账,一些我们家明明已经得标的项目,也转到他手上了。”
“可不是,这手打得我们猝不及防。”
维少继续道:“可是光凭他动不了项目,政府内部必然有人帮忙,是谁?”
彪爷皱眉,看起来是在思索,过了几秒钟他才道:“不知道。”
也看不住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搪塞。
闫儒玉插嘴道:“对这一点你当年没有什么猜测吗?”
彪爷继续皱眉。
闫儒玉不依不饶道:“政府衙门虽然人员冗杂,可是各单位有实权的就那么几个,你应该都挺熟的吧,能一次性把那么多项目转到孙朗手上的,必然就在这几个人之内,你当年能没有猜测?”
分析合情合理,彪爷无法辩驳,他深深看了一眼闫儒玉。
“好吧。”彪爷终于要松口了,“你爸进去那年,情况有点复杂,正赶上换届,领导们都盯着上头的位置呢,明争暗斗,正是政敌之间掰手腕互相使绊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