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缩了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明辉不理他,继续道:“事发之后,警方虽然也立案调查了,可是因为当年法制建设并不完善,这种民事赔账占比过高,而刑事干预占比较少的案件,如果你肯多多地赔钱,让被害人家属松口表示谅解,总有办法’私了’解决。
我翻了当年的案件记录,只有一份简陋的出警情况说明,既没有向上级提交报告,更没有走法庭程序。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你们是私了的。
可以你当时的家庭条件,你付得起买命钱吗?”
“赔偿款是公司出的,我不清楚。”王伯这句话几乎是嚷出来的,他已预感到某个秘密要被揭穿,紧张极了。
明辉则不急不慌地问道:“哪家公司替你出的钱?总不会是强拆公司吧?你们那个压根不合法的小破公司,总共有几个钱?
还是雇你们拆迁的曹耀华?——就是曹氏公司——也不会是他,如果他真的出钱善后,事后又怎么会因为这档子事儿把自己弄进去?
帮你赔钱的人叫孙朗吧?曹耀华生意上的竞争者。
他帮你们赔了钱,让你们指正曹耀华的公司实施强拆,把人砸死了。
我真是很难想象,你们所有人——被害老太太的家属,以及你们这些直接害死人的强拆者——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站在了同一阵线,一致对抗曹耀华。”
明辉稍做停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伯的眼中一片木然。像这样被生活打磨得不成样子的人,冷漠木然便是最好的伪装。
他只是摇了摇头。
明辉道:“即便真的有隐情,老太太的案子也过了追溯期,你承不承认我们都拿你没办法,但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昨晚王劲松和王丽梅死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某个位高权重或者财大气粗的人正在掩盖当年的真相。
手法简单粗暴,就是让你们这些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人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你很危险,尤其是现在……”明辉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警车,“对方知道警察来找过你,肯定已经急得冒泡了……”
王伯的身子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抖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好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吐出了三个字。
“我儿子……”
他永远都是先考虑儿子,所以将孩子宠得不成人样儿。
明辉道:“跟我回去,把事说清楚,我们为你和你的家人提供相应保护,或者你也可以留在这儿碰碰运气。”
王伯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台阶,连滚带爬地下来——他毫不犹豫地上了警车。
“所以,我问出来当年的真相了,”明辉在电话里对吴错道:“老太太是被自己的儿子王劲松、强拆队,还有孙朗合伙杀死的。
她死了,王劲松和参与此事的强拆队工人能拿到钱,孙朗则有了一个打到曹耀华的契机,一箭三雕。”
吴错道:“所以,事情的经过是,王劲松故意带全家出门,只留老太太一个人,而强拆队也抓住了他创造的’机会’。”
明辉道:“是这么个意思,可惜,20年前的事了,我们又没有能把事情坐实的证据,只有一份口供,想要撼动那个孙朗……想想他养的一堆律师,我就头大……”
闫儒玉拿过吴错的手机,“先走串连案件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