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俱都有必攻必守之理,对撞之间绝无退让余地,于是在这战线碰撞之处,霎时间迸射出数十朵惨烈的血花!
“南贼受死!”
张雄身受中山王重用,绝非只是依靠其兄张豺的缘故,本身便是一员悍将,其人两手各持一柄四尺有余的纯铁短矛,身还未至,所持铁矛早已经脱手而出,硕大的力道瞬间便将最前列的两名淮南军刀盾甲士胸膛贯穿。
其人矫健如同恶狼,不待敌人躺倒,身形已经纵向前方,抬手攥住插在敌人胸膛、沾满热腾腾鲜血的矛尾,直往淮南军阵中冲去,那两柄尖矛瞬间便又刺穿后继两名淮南军卒。
几乎在瞬间之内,其人便扑杀近畔数名淮南军卒,一时间可谓志得意满,两柄铁矛再次抽回手中,两臂狂舞周遭无人敢近,趁着左近敌人趋行退避之时,张雄口中咆哮一声,继续往敌阵深处杀去,后方十数名精甲亲卫亦步亦趋,如同一柄尖刃,趁机将张雄所撕裂开的缺口撑开,以供后继更多兵卒杀入。
然而奴军如此猛烈的冲杀,并未让淮南军有所胆寒,刀盾枪矛五人小阵瞬间收缩起来,前阵枪矛横向突刺,瞬间便将这一路冲入阵中的奴jūn_duì 伍予以腰斩。同时阵中十数名健卒结成环形,不论所当之敌何人,蓦地挥刀斜斩,前方之敌顿时分尸数段,就连奴将张雄近畔部曲都被逼暴退。
随其身退,早有淮南军卒欺身而上,将空缺填补。那张雄仍然杀得性烈,然而活动空间却越来越小,尤其左膀陡然被盾角砸中,整个人踉跄斜退,虽然撞倒了两名淮南军卒,但头上兜鍪也被刀锋劈斜,锋利的刀刃贴着他颈畔掠过,直接削去了他半片耳朵!
“斩杀奴将,可得大功!”
几名淮南军卒陡然暴喝一声,身躯拔高跳起,手中大刀重重斩下。
“快救阿郎!”
此前被淮南军卒隔开的奴兵们眼见此幕,已是惊怒交加,一个个奋不顾身往前冲来,凭着血肉之躯撞开一条通道,更有人奋不顾身的直接扑向斩向张雄的几柄刀刃。
而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张雄也展现出了远超寻常士卒的武技,一脚蹬翻近畔一名淮南军卒,挥肘捣碎另一名淮南军卒下巴,口中已是狞笑出声:“狗胆南贼,安能害……”
噗……
一声闷响之后,张雄笑声戛然而止,前方丈外一名淮南军卒手中枪刃直接扎进了他的口中,另一侧枪尖已经从颈后透出!这一名此前还在大杀四方的奴将,此时已经没有了生息,兜鍪连着髻发斜挂在脸侧,另一侧脸血肉模糊,口角还保持着张开,喉头抖动似乎还想说出什么,然而被枪刃刺开的口角只有不断的血水涌出!
“继续冲杀,无患大功不得!”
阵中响起路永亢奋的叫嚷声,此前他发现奴将冲入阵中,正持刀冲来想要亲自迎战,但是行至半途那奴将已被兵卒们围杀阵中,当即便转身再往前方冲去:“奴众插标南来,为我王师壮武!”
将士们受此鼓舞,士气更加高亢,继续阔步向前杀去。如今的淮南军早非初战新卒,哪怕是一路高歌猛进,行伍之内,阵列之间,俱都井然有序,未因烈战而有混乱。反而是先达那数百名奴兵,因为将领冲得太过靠前,直接陷在淮南军阵中被杀,没有了一个明确的号令所在,顿时分裂开来各自为战,乱杀一通胆怯渐生,一个个拖刀向后溃逃。
当路永所部淮南军冲杀到距离江岸将近里许的时候,随着左近增援奴军变多,阻力也变得大了起来,在奴军凶狠的冲击之下,伤亡开始陡增。原本身在阵中的路永亲行至阵前,手持刀盾勇拒前进之敌,后方兵众们也都密集成阵,仿佛海水中的顽固礁石攒成一团艰难抵抗着奴军一轮一轮的冲杀。
“路将军勿忧,强援已至,破敌在即!”
这时候,后继中路大军终于成功登岸,前阵千名兵卒俱持步槊,平举向前,发足狂奔,原本正有奴军绕过路永所守准备严守堤岸,可是迎接他们乃是锐利无匹的槊锋,行在最前的奴兵来不及后撤,顿时被槊锋挑起,身死当场!
这千数生力军的加入,顿时给战况带来了巨大的改观。这营垒中诸多防事,此前便被摧毁殆尽,周遭已是无一遮拦。淮南军横槊联排,直接扎向阵型本就凌乱的奴军援兵,顿时在江岸处开辟出一片莫大的空间!
烈战不独发生在一处,此时位于涡口西岸的奴营中,也遭到了淮南军的猛烈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