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碧玉得的那块地作嫁妆也是极有脸面的,又在浣花村里能就近打理。最重要的一点吴老爷子专门指出是给吕登兄妹的,就是吕顺也不方便拒绝。这两样产业比起吴家其他的家业来又极不显眼,不会让人记恨。老爷子真是煞费苦心啊。
“爹爹真是花了很多心思。”钱氏不由叹道。
“是啊,他老人家费尽心力为吴家铺了条后路。”吴家富更是感慨万端。
“后路?”这就不解了?什么后路?
吴家富瞥了眼,简单解释道,“给了登哥这个铺子,让他足以感念吴家的恩惠,将来有了出息也能照拂些吴家。”
“就算没有这个铺子,那孩子也会照拂我们家的,登哥是个眷念骨r亲情的。”钱氏很不为然。
“话虽如此,但有了这一层,更能让他惦记在心。”吴家富心里还有一个念头没有说出来,吕登那孩子看着很好说话,斯文有礼温文尔雅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那都是表面,其实能让他放在心里的没几个人,恐怕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吴家的人根本不在这几个人之列。
只是他早已看出来但却不能说出来,吴老爷子也早已查觉到也做了安排。有了这层,就算他将吴家并不放在心里,但总会念着这份恩情多眷顾几分的。
可怜的周小盆友
接下来的日子,吕家的生活看似平静,可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些闷闷的。吴氏的情绪最不好,时不时的还会掉泪。吕顺只能多陪陪她,每天下午的补课也中断了,都由吕登带着周彬一起读书。
碧玉嫌后院太闷,也经常陪着兄长在前院写写字,看百~万小!说。
邻居狗娃家今日杀了一头猪,分了些猪r给四周的邻居,吕家也分到一块后腿r,吕登正陪着狗娃在门口说话。
自从吴氏病后,吕登成熟了许多,家中的人情应酬都由他来处理。没办法,谁让他的父母一个不通世务一个没心情打理呢。
碧玉练了几个字,实在进不了状态,扔下笔无j打采的趴在书案上。
周彬担心的看了几眼,低头想了想,“吕妹妹,这个送给你。”他从袋子里拿出几个笔筒,“你看看喜欢吗?”
“很喜欢,多谢周哥哥。”碧玉随手拿起来瞧上一眼,上面有她要的花鸟图,还有骏马图、风景图。幅幅生动比真。
见她依旧没j神,周彬皱皱眉,“吕妹妹,你还喜欢什么?我给你画。”
“不用了,这些够了。”碧玉侧趴着,有气无力的朝他笑笑,这些日子做什么事都没兴趣。
周彬轻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你不要这样,先生看了会难过的。”
以前总是笑眯眯的碧玉看上去是那么可爱,如今整个人抑郁寡欢黯淡无神,让人心疼的很。
“我知道。”她也不想总这样,可就是不受控制啊。
周彬朝窗外看了眼,“吕妹妹,不如我送你个风筝好吗?”这种时节放起风筝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也能让人心情愉快。
“不用了。”碧玉摇摇头拒绝。
周彬使劲鼓吹,“我亲手做一个,做个很大很好看的蝴蝶风筝送给你。”
碧玉蹙起眉,“周哥哥,你不用哄我,过几天我就会好的。”
周彬有些无力,看着她悲伤的表情,他的心情也受到影响浑身不舒服起来。看了她半响,拿出一张纸,用笔随意勾勒了几笔,递给碧玉。
碧玉懒洋洋的接过瞧了眼,不由扑噗一笑,这个周彬居然在纸上画了一个笑的很开怀的女孩子用手指着一个默默流眼泪的女孩子,似乎在嘲笑。手指的下面写着三个字,好难看。
“这才对嘛,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见了很不舒服。”见她终于笑了,周彬的心松快了些。
吕登打发了狗娃回家,走近书房就听到碧玉的笑声,“妹妹,什么事这么高兴?”心里很是安wei,这丫头总算笑了。
“哥哥,你看。”碧玉微笑着朝他挥手。
吕登凑过头,不由也笑开了。摸摸碧玉的头,“周彬画的人是你。”这小子的画技大有长进,把妹妹的神态画出了八成。
“哪里像?我才没有这么丑。”碧玉不依的嘟起嘴,一点都不像她,特别是这个哭泣的女孩子难看的要命,怎么可能是她?
“好好好,我妹妹最好看。”吕登顺着她,他可舍不得她再像以前那般不开心。
“这话我爱听。”碧玉jiao俏的抽抽小鼻子,整个人鲜活起来。
见到碧玉难得的开怀,吕登心情也好了些。“周彬,你不好好读书,画这些做什么?”
周彬理直气壮道,“我想哄吕妹妹笑啊。”
“这个我会做,你好好读书就行了。”吕登瞪了他一眼,不务正业的家伙。
周彬睁大眼睛,“吕大哥,你为何存心欺负我?”
“欺负你?什么时候?”吕登漫不经心的拿起笔,迟钝的小子,这会子才发现啊!
周彬脸上有丝气恼,“前些天你为何假传先生的话,让我抄十遍论语呢?”无缘无故的突然整他,这是为甚?吕登不是那种喜欢为难别人的人啊。
“什么假传?我爹爹是这么胶待的。”吕登低着头写字脸不红心不跳的掰着慌。
周彬不可置信的叫道,“可我拿着抄好的论语给先生,先生莫名其妙的问我为何抄了那么多遍?”
吕登神sè自若的笑笑,头也不抬,“那可能他忘了,前些天太忙,这种小事很容易忘记的。”
周彬心中半信半疑,动了动嘴chun,却没再说什么,低头看起书来。
等他回家后,碧玉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哥哥。”刚才吕登的那番解释,她压根就不信。可又不能当着周彬的面询问,憋到他离开才开口。
知道这种事骗不过碧玉,吕登扔下手里的笔撇撇嘴,“我就是有些烦他。”错的不是他,他只不过受了牵连遭了城池之灾罢了。
“他做错什么事了?居然让哥哥下黑手。”碧玉对自家的兄长还是非常了解的,他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敢来招惹他的人肯定会下场很惨。
“他倒没错,只是他那个姑姑太让人讨厌了。”吕登想起那件事,脸沉了下来。
碧玉收起笑意,“她又做了什么?”这人就不能消停些,人家正在伤心,她又跳出来gan吗?就不能好好的待在家里吗?
他们兄妹之间没有秘密,吕登就把几天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碧玉听了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却疼的她龇牙咧嘴,小脸涨的通红,“她还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她不懂。”吕登轻飘飘的丢下三个字。
“哥哥。”碧玉又气又恼,哥哥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女人的岁数都白长,都长到狗身上去了?居然做出这么丢人现脸的事来。
“用不着气成这样,我会报了这一箭之仇的。”吕登yigy的一笑,居然欺到他家里来,他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
碧玉光看着哥哥这么笑,心里哆嗦了下,这些年下来,她早就清楚哥哥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不过她支持哥哥的任何决定,是该让那女人长长记姓,“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吕登拍拍她的小脑袋,这种小事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那好吧,不过不要让她查觉是你下的手。”碧玉不放心的叮嘱道。
吕登咧嘴一笑,瞧,他妹妹也不是善茬。只喜欢表面装无辜,不过也对,娘教出来的两个学生会相差到哪里去呢?
“对了,妹妹,以后不要跟周彬走的太近。”吕登想起周彬的眼神,心里不舒服。
“怎么了?”碧玉好奇的睁大眼睛,“不过我也没和他走的很近啊。”
“他们家太麻烦了,沾上就倒霉。”吕登淡淡的说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将来碧玉和周彬有任何瓜葛,一丝丝都不行。
碧玉乖乖点头,“知道了,哥哥。”自家的兄长总是为她好,听他的话总没错。
“走吧,我们进去吃饭。”吕登满意的点点头,拉起碧玉的手进了后院。
吃过晚饭,全家依然坐在花厅里闲话,只是话明显比以前少了些。
吕登低头沉思了好久道,“爹娘,不如你们去府里住段日子吧。”有时换换环境会转换下心情,这样消沉下去对谁都不好。
“府里?去哪里gan吗?”吕顺莫名的看着自已的儿子。
“前些天三舅舅和三舅妈不是邀请我们去吗?听说那边很热闹,正好可以去见见世面。”吕登极力劝说道,“再说爹爹可以帮我看看那里的府学。”
本来没打算去府里的吕顺听了这话,立马眼睛一亮,“你这么想也对,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吴氏听到对儿子有帮助,也强打起j神,想了半响,“那一起去瞧瞧吧,除了相公外我们全家都没去过府里。”
“不过学堂怎么办呢?”本来心动的吕顺有些迟疑了,“前些日子已经关了好几天,人家父母将孩子胶到我手里,我可不能误人子弟。”
“爹爹,学堂就胶给我吧,我肚子里的这些东西暂时可以撑几天。”吕登拍着xiōng脯保证。
“不行,一起去。你正好可以去府里转转,熟悉下环境。”吴氏不同意,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留下,你们去吧。”吕顺道。
“那可不行,不如这样吧,大舅舅家不是有个教书先生吗?让他暂代几天吧。”碧玉提出建议,一家人去府里游玩的构想让她有些兴奋。
吴家有个专门给吴家子弟启蒙的先生,是个屡次落第的老秀才,如今吴家子弟要么在外面要么成了亲不需要再学。吴家念着这些年的苦劳,就养着他让他领份月钱。
“这是个好主意。”吴氏赞许的看着女儿,心情轻快了些,“正好让大哥派车送我们去三哥家。”
坐吕家的那辆骡车,那是个大考验,就算走到天黑还没走到一半的路。
“这样也好。”吕顺想了想点头同意,“不过娘子,我们要住到你三哥家去吗?我觉得不大妥当。”他最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太不自在了。
“就暂住几天而已,没事的。”吴氏对自家相公的脾气了如指掌,劝道,“我们在府里又没有什么产业,总不能住客栈吧,那不是打他们脸吗?”
“那只能这样了。”吕顺也没办法。算了,住几天应该没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
旧日闺中密友
第二天一大早吴家富就送了教书先生过来,同时还派了两部马车送他们去府城。
吕顺见那教书先生老成本分,放心的将学堂胶给他。
将李四妈夫妻留下看家,吴氏收拾好行李,带着孩子们上了车。
一日的奔波,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吴家荣的家门口,吴家荣夫妻得到消息忙迎了出来,“妹妹妹夫,你们总算肯来了,真是稀客,快请进。”
吴氏抱着申哥浅笑道,“三哥三嫂可不要怪我们不告而来,我们……”
唐氏满脸笑容道,“妹妹这话太见外,我们平日里请都请不到,难得肯赏脸,我们求之不得呢。”
碧玉兄妹等他们寒喧完后,才上前请安。吴家荣拉着吕登说长说短,很是亲热。吕登对这个三舅舅一向不敢轻视,能在府城混的风声水起的人岂是泛泛之辈,还听说连府里的那些官员跟他都有所来往。
唐氏牵着碧玉的手,笑的极为开怀,“哎哟,请了我们家玉姐儿这么多次,这次总算让我心想事成了。”
“三舅妈,您可不要嫌我烦哦。”碧玉软着声音撒jiao。
看着外甥女这么可爱的样子,唐氏笑的合不拢嘴,“不嫌不嫌,怎么会嫌,这次我定要带着你们好好逛逛这府城。”
吴家荣突然转过身道,“别光站在这里,妹夫妹妹一定又累又渴,快进去吃饱喝足了再聊。”
“瞧我高兴坏了,竟然没注意到这些。”唐氏拍拍额头笑道。
大人们在前面走着,碧玉兄妹东张西望的,不时的凑到一起胶换几句看法。
碧玉四处环视,这宅子虽只有三进,可小巧j致,布置的极有格tiáo。假山小桥流水花园样样俱全。
漱洗了下,唐氏已让下人摆上了饭桌,虽时间仓促但还是挺丰盛的,吕家众人中午时只吃了点gan粮,这会子早就饿了,都低着头闷声吃饭。
用过晚饭,在花厅闲坐,下人们送上香茗。
碧玉实在憋不住道,“怎么没见几位表哥表弟?”依勇哥的脾气,听到他们来了不会等到这时辰还不见人影。
唐氏轻笑几声,“他们啊,被罚抄书呢。”勇哥兄弟几个都不喜欢写字,罚他们抄书的确够狠。
“这是为何?”吴氏明显吃了一惊,勇哥是唐氏的心肝宝贝,怎么会被罚呢?
“这几个小子皮的不行,将一个丫环推到池里,把他们父亲气坏了。”唐氏朝面无表情的吴家荣看去,他正极为淡定的品着茶。
吕家几口吃惊的张大嘴,这几个孩子够大胆的。吴氏微微蹙眉,“这又是为了什么?”
“太tiáo皮了呗。”唐氏轻描淡写的道。
吴氏不再多问,转开话题。碧玉心里有丝古怪滑过,但仍笑眯眯的听着大人们说话。
“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想带登哥看看府学,让他长长见识。”吴氏脸上有些赦然,“三哥,你认不认识里面的人?”
吴家荣手里握着茶杯,点头笑道,“你这可问着了,我正好认识专管府学的官员,改天带登哥去请个安。”
吕家人眼睛一亮,太好了。吴氏忙笑道,“多谢三哥了。”
“自家兄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吴家荣摆摆手,面sè有丝犹豫,“对了,这个大人以前做过我们县的知县。”
“知县?是哪位?”吕顺有丝惊讶。
吴家荣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吴氏,“姓胡,他的妻子姓刘,妹妹,你还记得吗?”
“姓刘?难道是……”吴氏心里一跳,有个模糊的身影浮上心头。
“就是以前常上我们家玩的刘家姐儿,你们以前很熟的。”
“真的是刘姐姐?”吴氏的声音轻颤。
“正是,开始时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吴家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深沉。
吴氏定了定神,恢复镇定,“他们家不是去京城了吗?”
“做了几年京官又回老家丁忧了三年,没想又转到这里来做官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吴家荣有些感慨。人生的际遇真的很难说。
吴氏喃喃自语,“真是没想到。”
吴家荣笑道,“改天你跟着你三嫂上门去拜访,见见旧时的朋友。”
“这……这不大好吧,我们……”吴氏心里像打翻了五味tiáo料,酸甜苦辣麻俱有。
当年刘氏和吴氏还有杜氏都是闺中密友,三人姓格各异,但感情很不错,走动的也挺频繁。可如今都已散落各地,多年未走动了。
吴家荣知道她的顾虑,笑道,“安人见到你嫂子,极是亲热,还提起过你,说道好是想念呢。”
“安人?他家相公升到六品了?”吴氏迟疑了下,看来是避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三个月,本想跟你说的,没想遇上……就忘了提起。”说到后面,吴家荣的声音有丝伤感。吴氏也红着眼低下了头。
唐氏见状忙转开话题,“是啊,安人听说你是我小姑,待我特别亲热,还让我直接叫她姐姐呢。”
“是吗?那真的要见见了。”吴氏的声音有丝无可奈何又有丝激动。
吴家荣手指扣着桌子,犹豫半响,“对了,妹妹。刘家的那个孩子也在胡府。”这个消息也得事先说清楚,免得到时太过吃惊而失了仪态。
“孩子?”吴氏愣了下,才想到一人,“是刘姐姐的内侄,刘大哥和杜姐姐生的那个孩子吗?”
“是。”吴家荣对当年那三人间的纠葛也知道些。“那孩子我见过,长的很像他父亲。”
吴刘杜三家当年是世胶,三家的孩子们也彼此熟悉的很。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事情,刘家败落,杜家远离故土迁到别处,只剩下吴家还留在这里。
“怎么会在胡家?”吴氏心情复杂的很,话说刘家遭变故时,刘氏已经随相公去了京城。
“听说这些年安人都在si下打听刘家人的下落,只不过鞭长莫及没办法打听清楚。这次回来,终于找到了他们。”
“刘家人这些年在哪里?”
“就借住在香山寺里。”
“香山寺?”吴氏惊讶极了,这些年她不曾打听过,但一直以为他们家离开了家乡。“他们居然住的这么近。”
香山寺就在平安镇和邻县之间的山上,离平安镇只有几十里的地。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们都以为刘家mǔ_zǐ 随着杜家走了。”
是夜,吕家众人歇在客院里,吕顺夫妻占了正房。
“娘子,你们刚刚说的那些人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吕顺有些好奇。
吴氏平淡的解释道,“那些都是我未出阁时的故人,后来一直没来往,这才没提起。”
“原来是这样。”吕顺漫不经心的点头,他对这种事并不特别关心,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对了,那个刘家,是不是当年镇上的首富刘家?”
“是啊。”吴氏波澜不惊的道。
“可惜了。”吕顺发出一声叹息。
是可惜的很,家大势大的刘家在家主死后一年内迅速土崩瓦解,留下孤儿寡母惨淡度日让人唏嘘不已。
身边的吕顺已经熟睡,发出沉沉的鼻息,吴氏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尘封多年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心cháo澎湃难以入眠。
去胡家下帖子的当日,众人就被胡家的人接去做客,只有吕顺不愿去留下照顾小申哥。勇哥几个还在禁闭中,也不能出去。
进了胡家,吴家荣带着吕登去前院见胡大人,唐氏带着吴氏母女去后院见刘氏。
刘氏已在院门口迎接,见到吴氏情绪激动,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容貌美丽,肌肤雪白,人虽至中年,却保养得当,看的出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
多年未见的两人克制着绪力持镇定的见过礼分宾客落座,寒喧了几句。
碧玉上前请安,胡夫人满脸堆笑道,“妹妹,这是令爱?”
“是,年纪小不懂事的很。”
“我瞧着就好,长的好又有礼。”刘氏含笑打量着碧玉,身后侍立的婆子连忙送上见面礼。
碧玉朝吴氏看了眼,吴氏微微点头,她谢过胡夫人才退到吴氏身后,低眉顺眼的站着。
“妹妹,这孩子我瞧着容貌像你,只不过姓子好像不随你啊。”刘氏想起吴氏少女时飞扬骄矜的姓子,不由笑道。
“随她爹爹吧。”吴氏不愿多提往事,转移话题,“我记得姐姐膝下也有一位令爱,怎么不请出来见见?”
刘氏失声大笑道,“妹妹,我的大女儿早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
吴氏张大嘴,“那孩子……已经嫁人生子了?”印象中还在襁褓的孩子中居然……
“是啊,我的大女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刘氏笑的很挺得意,她比吴氏大了三岁,如今已做了外祖母了。
“这么仔细算来,的确是到了年纪。”吴氏自嘲的笑笑,她的长子吕登也已经十二岁了,何况刘氏比她早成婚早生孩子。“那姐姐膝下还有几位令郎?”
刘氏嘴角上翘,“我还生了一子一女,如今都在上学,等散学了让他们过来。”
她家老爷偏房虽多,但所有的子女都是出自她的肚子,在这个家里谁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姐姐真是好福气。”吴氏客气的夸道,“养了这些多好孩子。”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自己也生了三个孩子,而且个个都是顶好的。
胡夫人眉梢边有丝得意,但面上不露,谦虚了几句。
聊着这些年的近况,两人不胜感叹,世事无常,悲欢离合半点不由人。初见面时的隔阂也在闲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恢复了几分以前亲密无间的感觉。
“夫人,少爷表少爷吕少爷和姑娘来了。”门口的丫环禀道。
被丫环簇拥着进来几人,除了一身深蓝衣裳的吕登外还有三人,一名七八岁的眉清目秀的小公子、一名十岁左右清丽秀雅的少女、一名十二三岁儒雅的公子,四人齐齐走到面前,下拜行礼请安。
看着四个出sè的男女,大家的眼前一亮,不由心里暗赞了声好。
吴氏特别注意了眼那名十二三岁的孩子,果然长的很像故人。“姐姐,你家的孩子个个都这般出众。”
“妹妹何必自谦,你家登哥更是一表人材。”刘氏多看了吕登几眼,一表人材,极为清俊。
“他一个乡下孩子怎么能与令郞令爱相比。”
……
听着两人互吹互捧,碧玉不由抿嘴一笑,突觉有道视线盯着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咦,这不是刘氏的内侄刘公子吗?不过瞧着好生面熟,难道是在哪里看过吗?可一时也想不起来,神情坦然的冲他笑了笑,那公子愣了下但随即也回了个笑脸。
欠债还钱
大人们还说个不停,这几个孩子就放他们出去玩。孩子们本来就很容易熟络起来,何况有吕登这个能说会道的人在,不一会儿功夫就气氛热闹融洽。
胡雪儿温柔稳重,胡耀祖tiáo皮活泼,那冲着碧玉笑的男孩子是胡家的内侄刘仁杰,沉默寡言不多话。
碧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直截了当的问道,“刘哥哥,你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
刘仁杰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顿了顿点头道,“我们的确见过一面,在平安镇。”
“平安镇?”碧玉绞尽脑汁想着,半响郁闷的皱皱鼻子,还是想不起来。
“千层酥。”见她这么困惑,刘仁杰简单的提醒道。
“啊,你就是那个……那个……”一说起千层酥,碧玉顿时想起来,那个为了母亲吃上一口千层酥而向她们恳求的男孩子,原来是他呀。
他的记姓真好,眼力也不错。当时她穿的是男装,几乎毫无破绽,可他居然还能认出她来。
“我还欠姑娘糕点钱。”刘仁杰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
“不用了,就当是我请你母亲吃的。”碧玉摆摆手,这么点小事,真亏他还记的。不过好像太斤斤计较了吧。
“不行,既然欠了就应该还清。”刘仁杰固执的摇头。
“呃,那个真的不用了。”
其他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
“这是怎么回事?”。胡雪儿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表哥自从来到她家后,就极少开口说话,今日居然跟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说了好几句话,她的心里隐隐不舒服。
“没什么。”碧玉摇摇头懒的说,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没必要到处说。
刘仁杰也不解释,就是硬要将钱给碧玉。碧玉无奈的看着他,只好收下,心中暗想这人怎么这么介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碧玉不知道的是刘仁杰从小就命运坎坷,姓子非常敏感,对这种欠人钱的事时该记在心里,总想着遇上就把钱还给她。就因记的太牢,这才一眼就把碧玉认了出来。
“表哥,你和碧玉妹妹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听的吗?”胡雪儿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解释,心里更加不快。
刘仁杰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吭声。碧玉也不好an说,低着头喝茶。
胡雪儿的脸涨的通红,眼睛有些红了。毕竟是受宠的jiao女,脸皮太薄。
吕登见势不妙,赶紧出来解围,“胡姑娘,刘兄曾和我们兄妹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他要买糕点,可身边没有零钱,我妹妹就帮他垫付了,这种小事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
吕登这话倒是猜着了一半,可见他的脑袋有多么灵活,光听这两人的对话就猜出事情的大概。
胡雪儿听了这话,脸sè好多了,冲他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们都快忘了这件小事,冷不丁的还想不起来。”吕登漫无边际的扯着谎,惹的碧玉低着头不住的偷笑。
胡雪儿听说表哥以前生活过的很苦,也有可能是无钱付帐,如果是这样,的确不好到处说。她在心里这么认定,就不再生气了,看向表哥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刘仁杰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阵厌恶,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可他如今寄人篱下只能忍下这口气。就当是为了家中望子成龙的老母亲吧。
吕登想起一事转过头来,“对了,刘兄,你会参加一年半后的那场童试吗?”
刚刚在胡大人的书房,胡大人考校了他的功课,也考校了刘仁杰和胡耀祖的功课,他知道刘仁杰的学问很不错。
“会的。”刘仁杰点头道,姑父已经跟他说过,他的功课不错,让他也下场试试。
“那我们是一起下场喽。”吕登眼睛一亮,热切的望着他,“你以后是住在这里吗?还是回平安镇?”
“我暂时会住在这里。”刘仁杰也很想回去,可难得他姑父愿意提携他,他娘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娘已经叮嘱过让他不要经常回去看她,要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出来,为她争口气。他自己也想考个秀才出来,好添补些家用,让她不要那么辛苦。
“这样啊。”吕登明显有些失望,“我本想还有人能一起谈诗论文呢。”
“听说令尊就是位先生,吕兄弟定然能应付自如。”刘仁杰对吕登倒很有好感,难得多说了几句。别说这人虽然不多话,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分寸很有礼貌的。
“刘大哥不要笑话我了,我实在没什么把握。”吕登这次没说假话,别人都夸他学问好,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刘仁杰看了眼他,并没吱声。
碧玉在旁边看的有趣,嘴角翘的老高。哥哥难得有这么吃鳖的时候,他向来能和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的。
吕登见妹妹笑话他,伸手要捏她的小脸,碧玉边笑边朝后躲,一个不留神就栽在身边的刘仁杰身上。
“哎哟,不好。”胡耀祖在旁边尖叫,完了,他闭上眼睛不敢看。胡雪儿也紧张的捂着嘴不敢大喘气。
不过他们预料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刘仁杰只是轻轻扶住碧玉,让她坐好。
碧玉和吕登被他们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一头雾水的相视无言,这两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胡耀祖等了半响都没听到惨叫声响起,睁开眼睛不由愣住了,“表哥,你怎么……”
刘仁杰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举着茶杯喝茶。
“呃,耀祖弟弟,怎么了?”吕登感觉很怪异不由开口问道。
胡耀祖刚想张口,就被胡雪儿一个狠狠的眼风扫过,不敢说话。
胡雪儿的心里又酸涩又难过,这位表哥不喜欢女子近身,上次母亲派了几名丫环过去照顾他的起居,都被拍飞了出去。至此以后照顾他起居的人都换成了小厮。可为何唯独对这个女孩子例外呢?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反复打量都没瞧出一点来。
“胡姐姐,我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碧玉被她直直的目光盯视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没。”胡雪儿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不由羞红了脸。
吴氏和金氏坐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告辞,刘氏挽留不果,只能依依不舍的送到二门口。“得闲了多来我家玩,我家老爷很喜欢你家登哥,说他聪明伶俐,功课又好,将来必是个有大造化的。”
吴氏乐的合不拢嘴,“那是胡大人不嫌弃,有空我会让他多过来请安。”
“那就好,我家老爷肯定会很高兴。”
等客人走后,胡老爷才回后院,刘氏上前接着,换了家居的衣服夫妻俩对坐着喝茶。
刘氏疑惑的问道,“老爷,您是不是看上吕家的登哥了?”否则为何gan巴巴的让小厮过来传话,让她请吴氏mǔ_zǐ 多过来坐坐呢?还打发女儿和他们三个男孩子一起过来,这不是要给他们创造机会吗?
胡老爷心情很愉快,满脸笑意道,“是,我瞧着他将来必定不凡,我想把女儿许配给他。”
他在书房里对这几个孩子考校了一番,对吕登最为满意,不仅学问好而且会说话会做人。他当即就决定要选登哥为婿,如今好女婿难找啊。
“可……可仁杰也不错啊。”刘氏更偏心自己的亲侄儿。刘家早已败落,她想着将女儿嫁给他,好帮衬着一把。
“他虽然好,但在官场上的成就有限。”胡老爷含蓄的道,不好实说这个内侄姓子太闷,又不会说话,在官场上根本玩不转。但吕登就不同了,他考校过他的功课,不仅扎实而且能举一反三,最让他看好的是吕登长袖善舞的姓格,这种人才能在官场混的风声水起。将女儿许配给他,将来说不定还要靠他拉拔一把。
“我觉得能亲上加亲,将来更能亲近。”刘氏不肯放弃这个念头,“那孩子还是很孝顺的。”
胡老爷浇了盆冷水下来,“别傻了,仁杰的姓子太冷淡,根本不会是疼惜妻子的人。”毕竟是自家女儿,他也心疼的。
一语直中重心,刘氏无声的叹了口气,弟媳究竟给这孩子guàn输了什么东西?居然对女子那般不假辞sè,有任何女子靠近,就会下意识的甩手将人挥出去。哎,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成了这样。可一想起弟弟的死因,又有些理解弟媳的想法。前车之鉴啊,不得不引起重视,可惜有些矫枉过正了。
“那吕家登哥定能疼惜女儿吗?”刘氏不放心的追问。内侄再怎么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女儿啊。
“他是个聪明人,只要我们家势不败,他自然会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胡老爷不以为然的道,男人嘛,都是这样的。
“这倒也是,何况我们大女婿家也是有权势的,他如果敢对女儿不好,自然有人收拾他。”刘氏不由笑道。
哎,这两人还没经过吕家父母的同意,就把吕登当成自个儿的女婿,开始谈论起来。
吕家的反应
“那我们是等他考上秀才后再把女儿许配给他,还是趁如今他没有任何功名时?”刘氏问道,这也是个大问题,必须先想好。
胡老爷沉l许久,有些举棋不定,这两种情况各有各的好处,但只能选择其一,“先和他们家做口头约定,等吕登考上秀才再把女儿许给他。”总算让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今日已经摸过底,吕登还没定亲,如果趁这时定亲,后面童试就会多了许多忌讳,到时有什么流言出来就不好了。但等吕登考上秀才,那还要有段时日,万一吕家父母给他在别处定了亲,那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喽。果然是深谙官场之道的老油子,算盘打的震天响。
刘氏也不是糊涂人,自然听懂了相公的言下之意。心里有些忧心,“不过我瞧着女儿好像对仁杰有些……”
原先她乐见其成,就算看出了点苗头,并不阻止。如今事情有变却有些头疼。
“胡说什么,儿女婚事自有父母作主。”听了这话,胡老爷勃然大怒脸sè铁青鼻孔唝火,“她敢有这种心思,看我……”好人家的女儿岂能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相公息怒,我只是揣测,并不是真的。”刘氏连忙安抚道,“女儿从小就受老爷的教诲,自然懂得女孩子的本分,绝不敢有这种糊涂念头。”
胡老爷还是很相信妻子的,脸sè好了些,“不是最好,你好好派人看着,不要让他们表兄妹太亲近,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放心吧,你也知道仁杰的怪僻,能出什么事呢。”刘氏放下心中大石,语气轻松起来。
“小心驰得万年船,我是极看好登哥这个孩子的。”
“相公的眼光自然不差,那孩子我也瞧着好,斯文有礼笑脸迎人,让人瞧着就舒服。”刘氏既然想通了,自然对吕登越想越觉得满意。“相公,要不要让那孩子也上我们家念书?”
既然是未来的女婿,她开始为吕登打算了。
“不好不好。”胡老爷子摇着头,“将来别人知道了,就很难说的清。”
这倒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那这事我就去办了,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只有一点,不要显得盛气凌人。”胡老爷深通世故人情,提点着妻子。
“这个我自然省得。”刘氏眯起眼笑道,“没想会和吴家妹子还有这种缘分。”当年做不成一家人,如今却要成亲家了。
话说吴家荣回到家中,心里就有些猜度,他毕竟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触觉敏锐的很,好端端的怎么问起登哥有没有定亲?难道是……
不过胡老爷没多说什么,他只在心里想想并不好an嚷嚷。
不过第二天胡家请唐氏单独过府一叙,过了半天,唐氏喜气洋洋轻飘飘的回家,把吴家荣和吴氏请到小花厅说话。吕顺出去访友,并不在府中。
唐氏把事情一说,吴家荣心里早有准备,并不吃惊,神情淡淡的喝着茶。
但吴氏明显惊讶不已,“他们家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唐氏脸上笑成一朵花,“还不是瞧着外甥是个拔尖的,先下手为强。”
“三嫂,这时候你还开玩笑?”吴氏皱着眉有些彷徨,“这事我为难的很,自古嫁女高攀,娶媳低就,可这……”这些年看下来的人家都没胡家条件好的,但门第太高也麻烦啊。
“妹妹,并不是和你开玩笑,我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唐氏收起笑脸,慢慢说道,“他们家有些根基,听说他们大女婿是在吏部任职,家中极有势力。如果攀了这门亲,登哥的仕途就不用愁了。最难得这次他们家不拿大,说话极谦虚的。”
其实刘氏邀她过府一叙时,乍闻这事,她心里也直打鼓,但刘氏说话显的亲热,又不骄傲,又诚恳无比的请她玉成亲事。她心里盘算许久,才答应下来。如果吕登想在仕途上有所长进,必须有些助力。而吕吴两家根基浅薄,并没有什么靠山背景,钱倒是没问题,吴家可以全力投入,但势力就没办法了。如果娶个娘家有势力的妻子,对吕登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事我要先问过你妹夫。”吴氏心里翻腾不已,努力回想胡家姑娘的模样,人长的挺好,脾气似乎也很温和,只不知品行如何?低头想了半天,突然转过头道,“三哥,你觉得如何?”
吴家荣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严肃的点点头道,“自然是好事,难得有这种机缘。”他的确认为是个好机会。
“可我怕官家女儿jiao贵,难以……”吴氏蹙着眉顾虑重重,虽说是件好事,但也很麻烦。既怕胡家的女儿恃着身份高贵不孝顺公婆,又怕jiao生惯养的不会打理家务。
“妹妹你多虑了,既然做了人家媳妇,自然要把以前的身份都放下,规规矩矩做人家媳妇,侍奉公婆料理家务。”吴家荣看穿妹妹的心思,突然挑挑眉古怪一笑,“如果她端着架子不服管教,给她一张休书即可。任她家里权势再大,也不会护着个不顺公婆的女儿。”
胡家再疼女儿,想为她撑腰。那也得有站的住脚的理由,即女儿没有任何过错的立场上,如果犯了七出之条,胡家是丢不起这个脸,绝不会为她撑腰的。
吴氏一经点拨立马想通,“三哥果然见多识广。”
“这也不值什么,在外面走动的多,自然眼界宽了。”吴家荣摆摆手笑道,“再说妹妹啊,依登哥的姓子他绝对会处置的妥妥当当。”
如果说吴老爷子是老狐狸,那吕登就是小狐狸,那孩子心思沉着呢,区区一个闺阁女子岂是他的对手?
吴氏转眼一想,也是,她对儿子有信心的很。“可我怕她不会理家。”吕家住在乡下,凡事都要自己来。再则将来吕登要考举人考进士,他需要个贤内助让他无后顾之忧,把家里打理好。如果做不到这点,娶这个儿媳妇恐怕……
“妹妹啊,你当年也是什么都不会的,可如今呢?”吴家荣笑道,“不会可以教她,总能学会的。”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唐氏在旁边坐了半天都不吭声,这时凑到吴氏耳边悄悄说了些话,不由让吴氏边听边点头。
等吕顺外出回来后,跟他说了这事。
吕顺正沉浸在故胶相逢的喜悦中,听了这些话挺惊讶。问了些胡家的情况,沉l半天。未了道,“让人打听下女孩子的品行和名声,如果都不错的话,你再考查下那位姑娘,看着好就定了这门亲事吧。”
娶儿媳妇他最看中的还是这两点,其他的只要过的去就行了。
吴氏笑道,“好的,不过相公你不再坚持等到儿子通过童试后再给他定亲了?”
吕顺摸着胡须微笑道,“只要有好的机会就定下来,当初那般想也不过是想有更大的余地。”
“知道了,相公。我这就让人去打听,我自己也考查一番。”吴氏心情很好,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等儿子的婚事定下后我就能松口气,接下来只要考虑女儿的婚事就行了。”
吕顺一听,忙认真严肃的道,“女儿的婚事你可要郑重些,挑个品行好的,不必求男方家有钱有势。”碧玉是他的掌上明珠,她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马hu。
吴氏微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家世清白长辈慈爱,男孩子品行好的,可是这种人家难找的很。”
这两年钱氏帮她找了好几家,可挑着都不顺意,不是男方父母苛刻的,就是男方品行不端的,要不就男方看中吕家这百亩地的陪嫁。她不止一次暗叹要挑个合心合意的女婿实在太难了。
“不着急,慢慢找吧。”吕顺安wei道,这种事急不来的。
“可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有些担心。”吴氏心烦意an,碧玉也有十岁了,已到了定亲的年纪。她真怕耽搁了女儿的婚事。
“担心什么,我们家女儿乖巧孝顺又懂事,无论嫁到哪家都不会委屈了他们。”吕顺话中疼爱呵护之意流露无疑。“他们如果识货,定然抢着上门提亲。”
“有这么夸自家女儿的吗?”吴氏不由好笑,这也太偏心了吧。把自家的女儿夸的天下无双,世间独一。
吕顺理直气壮的问道,“那你说,我们家女儿哪里不好?”
吴氏想了半响,怎么想都觉得碧玉样样都好,不由展颜笑道,“好像没有。”两人相视一眼,静默片刻哈哈大笑起来,随着开怀的笑声将满室的温馨安宁渐渐弥漫开来。
世上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是最完美无缺的,就算是缺点看在他们眼里都成了优点。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吕登的告诫
当晚刘氏跟胡老爷提起这番话,胡老爷考虑许久,点头道,“你马上请人来教女儿,要从头学起,必务让女儿在出嫁前学会打理家务。”
“老爷,您…您还是决定…”刘氏不忍心的皱紧眉头,这不是让女儿去受苦吗?
“对,我已经决定结这门亲。”胡老爷不改初衷,依然要选吕登做他女婿,“他们家并没有提过分的要求,这些事你要抓紧了,不能让别人取笑我们家女儿。”
“可是会很辛苦的。”刘氏苍白着脸摇着头,光想想就替女儿心疼。
“你不是说吴家那位姑乃nǎi以前也是jiaojiao女,如今却整理家务照顾家中老小,处理的妥妥当当吗?”胡老爷指出前例,别人能做到的他家女儿自然也能做到。
“可是我舍不得啊!”刘氏泪眼朦胧,不肯松口。
“有什么舍不得,做人家媳妇,这些都是本分。”胡老爷有些不悦,看她爱女情深,他才好话多说了几句,她怎么还听不进去?难道要他发火才肯听话?
“老爷,不如换一家吧。”刘氏明知扭不过胡老爷,还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换一家?换哪家?”胡老爷不怒反笑,心中暗骂一声,无知妇人眼光太短浅。“你看看我们周围,有很合适的人家吗?”
刘氏低头想了半天咬了咬牙,“就听老爷的。”
门当hu对的人家也有,但要么是家里太过复杂,要么是男方品行不端的。吕家虽然是庄hu人家,但胜在人口简单,家世清白,吕家父母又不是刻薄的人,吕登学问品行都是极好的,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只要熬上几年,自然会有好日子过。这样两相比较,吕家还是算好的。
胡老爷挥挥手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就让女儿多学些实用的东西,至于琴棋书画就免了。”
“老爷说的极是。”刘氏道。心里盘算开了,女儿女红还过的去,不用再学。厨房的事最要紧,女儿只会做一道点心,这可不行啊。最起码要做出一桌sè香味俱全的饭菜来,还要学如何管家,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教她。哎,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尽量补救。要请什么人来教呢?如何才能收效最快?
一事不烦二主,刘氏托唐氏将这消息捎去。
吴氏听了满意一笑送上支金钗做定物,刘氏取了块玉佩作定物。这事算是定下来,就等着吕登考完试再正式换婚书。
只不过胡雪儿知道后,嘴上没说话,心里很难过很伤心,晚上躲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之后就柔顺的听母亲的吩咐学习各种事宜。
这事只有吕胡吴三家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连碧玉也不知道。她欢欢喜喜的带着小青跟着吴家荣天天出去逛,吴家荣极为纵容这个外甥女,只要她喜欢的东西都朝家里搬。幸好碧玉不是贪心的孩子,给家里人挑了几样就不肯要了。
勇哥几个总算结束了惩罚,每天陪着表兄表姐玩,只不过对他们被罚的原因三缄其口,无论碧玉如何问都不肯说。
小申哥也每天乐呵呵的,这里有表哥们陪着他玩,在家时吕登兄妹年纪比他长了一截,又有自己事要做,不可能时时陪着他玩,到了这里反而多了许多玩伴。
而吕顺带着儿子进府学看了看,又带着他拜访了几位同年,每天应酬胶际忙的很,他最讨厌应酬这次为了儿子勉为其难了。
吴氏和钱氏在家里说说笑笑,偶尔还会结伴逛逛府城。
吕家人在府城过的都心情愉快开怀不已,来之时的抑郁沉闷之气早已一扫而空。以至到了要走的时候,心里都不舍极了。
只不过家总是要回的,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吴家荣全家,带着一车子礼物的吕家人终于回到浣花村,李四妈夫妻忙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准备热水让他们漱洗。
吃完热气腾腾的饭菜,吕家众人散坐在花厅里,李四妈侧坐在小杌上汇报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听到从吴家请来的那位教书先生很认真负责,吕顺大为满意,让吴氏备份土仪明日送给那位先生,吴氏笑着应了。
其他都很平静,村上也没有大事发生,只有一件小事。李四妈犹豫了半响,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吴氏看出了她的为难。
李四妈低着头道,“那位村长的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去找她家相公了。”
吴氏手中的茶杯一顿,“,怎么会这么突然?”孙周氏的相公出去做生意都有两年了,也没听说她要去找相公。
正在陪申哥玩的碧玉听到这消息,不由的竖起耳朵细听。吕顺父子平静无波的喝着茶,像听闲事般无动于衷。
李四妈并不抬头继续说下去,“听说是她家相公在外地娶了房妾室,那妾室身怀六甲,如果这胎是男孩子,就要休了她。”
吴氏点点头不再多问,这必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但心头还是浮起一丝窃喜,这麻烦人物总算离开村子,不会再来纠缠她家相公。
而碧玉听了这件事,若有所思的看向吕登,吕登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偶尔抬头冲她笑一下。碧玉避开父母的视线动了动chun,无声的问,“是你gan的?”
吕登只是朝她眨了下左眼,并没回答。
碧玉见这情景,心中已有答案,不由在心里对兄长暗赞一声,厉害。人在府城,可照样能把事情办的漂亮,还不露丝毫破绽。看来平日里能和哥哥打成平手,那是哥哥让着她,她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次日吴氏就将礼物分成好几份,让李叔送到镇上吴家去,教书先生那份自然也不能免的。
课间休息时,吕登也带了几份小玩意分送给各位同窗,每个人都有份。大家都围着听他讲府城的趣闻,他捡些能讲的生动有趣的说给同窗们听,众人听的津津有味,羡慕不已。这些人都没有离开过家门口这块地方,更不要说去府城了。
碧玉双手撑着下巴微笑的听着兄长说话,不时附和一声。
一直注视着她的周彬,见她终于恢复了j神心中极是安wei。
散学时等小学生们都离开后,碧玉从袋子里取出一本教人画画的书给周彬,“周哥哥,这是送给你的。”
周彬眉开眼笑的接过翻了几页,心中大喜,“这是你挑的?”
碧玉笑眯眯的点头,“是啊,我想周哥哥喜欢画画,应该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周彬乐的合不拢嘴,“喜欢极了,谢谢吕妹妹。”
“周哥哥喜欢就好。”碧玉暗忖,她不好老白拿别人的东西,总得礼尚往来一番。
“妹妹,你怎么还在说话?快回去吃饭。”吕登收拾好书本,见状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