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古诗为媒,以美为名义,以爱为借口,甚至以慈悲为托辞,迫害她的身体。
他说:“我是窥之正黑,投以小石,洞然有水声。”——在双关小女生的私处。
他说:“你一身都是风景。”
她悲愤羞愧。
可是,由于自认为脏,由于自我嫌弃,由于对纯净的爱丧失信心,由于她需要安慰,由于社会对受害者的恶意,由于父母的谈性色变,由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沉默了下来。
然后,在凶手那里,在深渊里,寻求爱。
她爱上了他。
她甚至想,哪怕是兽性,只要对我一个,我也能心安。
她说,我像只中了枪却没被拾走的动物,宁愿被吃,也不愿孤独地死去。
但是,他并未停止,他继续寻找猎物,侵犯别的女孩。
他要创造一个自己的后宫和乐园。
有一次,她亲眼见到他和女生的苟且。
她在二楼,雨棚如乌云,眼神从佛教哲学的正道溜出去,遥见他颜楷般筋肉分明的步态,女孩很矮,仰望着他,像楚辞的那章——天文。
她可以看见女孩的脸,鸭蛋脸游离于寤寐,像还在床上,不是眼睛在张望,而是粉红睡痕。
战战兢兢的媚态,她太认识了。
一时间欲聋欲哑。
只恨二楼跳不死人。
但老师说:“这是泛爱。”
他引阿房宫赋:“一日之内,一宫之间,气候不齐。”
他乐在其中,并流连忘返。
他只有兽性。
而他的兽性,都是以文学的名义发生的。
她在脸书上说:
坐拥她们,如果你与文学切割,承认兽性,或许我会好过一点。
但不,你一面念《诗经》,一边插着蒹葭。
抽出来,蒹葭沾着白露。
她终于疯了。
她不再能阅读,所有与文学有关的,都成了一种不由分说的、幽暗闪烁的凌辱。
从往昔转来的疼,经过她的肉身,经过她正在摇摇欲坠的灵魂。
她在医院检测,得到精神病的诊断书。
他当然知晓,但无动于衷,亦无惊、无惧、无痛。
像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像自己毫无罪责,一身无辜。
曾有女生为他自残,他听了,无愧疚,无不安,反觉得是自我魅力的证明。
“哈,居然有人为我要死要活,我真的挺厉害的……”
林奕含渐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