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郡王很快就会派人来接手,这一战让蔡州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这个实力,就不要去招惹是非。”王守信乐呵呵的插着腰道,他在战阵中也斩了一员天境养息期的高手,后来才知道应该是何氏一族的新锐何志豪,算是小有所获。
“宋城他们不得不争,只是他们胃口太大,刚吞下陈州,又来夺宋州,有点儿托大了。”刘延司沉吟着道:“但从蔡州军的表现来看,还是当得起中原精锐的称呼,我们原来的老平卢军单论步军,不如他们,而如果加上器械和术法力量,差距更大,或许就是骑军强于他们,郡王让我们淄青军和武宁军来也是有意图的,让我们见识见识,顺带磨合磨合,这一战我们损失也不小,但是值得。”
“下一战也许就该是和沙陀人动手了?”王守信点点头,“蔡州军强在步军,实力与老淮右军步军相若,但器械部队和术法师力量逊色不少,沙陀人情况不一样,步军战斗力据说这几年还是提升很快,据说都是河东汉人组建起来的,他们的骑军最强,号称无敌,我们平卢骑军有多少年没和沙陀铁骑交锋了?十几二十年了吧?我印象中好像就是我还不到三十岁时和沙陀人较量过。”
天色暗了下来,四处燃起了火把,城中的民夫被组织起来,开始修补西南角坍塌的城墙,同时士卒们的身影也出现在城墙上,更有甚者,一些士卒开始把残存的投石机调整方向,指向城外,还有一些重弩也是如此。
柴永还在城中指挥着清理城内的残余敌军士卒,而洪葵负了伤,但是伤势不重,仍然精神抖擞的在城墙上巡视。
骑军也入了城,但是都驻扎在较场一角,一方面负责监视俘虏,一方面这里更容易展开。
几座哨塔和望楼正在连夜搭建,有两座已经搭起,哨兵和弩手都已经就位,一连串用火油浸泡过的大姓火柱在几座宅院墙角堡楼上燃起,将四周映得透亮。
拿下了宋城,宋州就几乎到手,就算是蔡州方面控制着西部几城,但已经无关大局,对于淄青军和武宁军来说,基本上完成了任务,所以刘延司和王守信都显得很放松。
自打平卢军归附淮右之后,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聊一聊。
昔日二人身份不同,一个是王守忠的头号心腹大将,一个王守忠嫡亲兄弟,关系却反而算不上多么好,但现在平卢镇消失,二人在徐州同殿为臣,昔日的一些隔阂和顾忌反而消失了,关系反而变得更为密切了。
“沙陀人的术法力量也一样冠绝北地,丝毫不亚于南方诸藩,朱邪重山的术法已经是大宗师级别,他有两个弟子据说也是宗师级别,还有几个弟子也是接近于宗师级别,其本人制作出来的术法武器和术法器械,都有震古烁今之威,我们徐州术法力量虽然发展很快,但未必有其底蕴深厚,不过我们这边胜在总体力量雄厚,算是实力相当吧。”
刘延司对北面的敌人还是很下了一番工夫了解的,他从未把蔡州列为真正的敌手,他也深知郡王最为忌惮的还是北地胡人,甚至还不是沙陀人,而是契丹人,这让他惊讶之余,也是对北地胡人尤其是契丹人格外重视。
“还有我们和沙陀人或许会有一些战事,但据我所知未必会有大打,当然这也要看情况而定。”
“什么?难道我们与沙陀人之间还有妥协余地?”王守信不敢相信,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中原霸主岂能有两个?就算是我们想罢兵,沙陀人也不能答应吧?李存厚若是这般懦弱,他这个晋王位置就坐不稳!他上上下下还有不少兄弟窥觑他这个位置呢,北边那些杂胡也不能答应,现在光拿下了汴洛之地,恐怕满足沙陀贵族内部都未必能行,那些杂胡为沙陀人拼死卖力,岂能没有一点儿回报?不拿下整个中原河朔,他们怎么能够向下边交代?不,河朔都不够,肯定还要在我们这边和南阳、蔡州以及关中那边找回弥补才够。”
久在北地的王守信对这些胡人的了解很深。
沙陀人还要好一点,毕竟已经汉化多年,但是内部都还依然存留着胡族习性,既然打仗,付出了牺牲,那那你肯定要给这些贵族提供满意的酬劳,这些人还要给他们下边大大小小的贵族钱银财物和人口,否则你就别想坐稳。
尤其是那些依附于沙陀人的塞外杂胡那就更是如此,没有足够的人口、钱粮和财物,他们根本压不服下边的人,别说下一次休想让他们出兵,就是这一次他们自己位置也坐不稳,弄不好就要生叛乱。
这些人可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他们按照你的命令出了兵,死了族人,那就必须要得到回报。
现在沙陀人就算是打下汴州,但是东面的濮州尚溪已经在秘密和郡王接触了,准备归附徐州;而曹州这个时候大概朱茂的天平军已经兵临城下了,算一算也就还有一个人少地狭的滑州而已,这种情形下沙陀人岂能罢兵止步?
河朔倒是乱局一片,以沙陀人的实力,在吞并了大梁的膏腴之地后,魏博和成德军都根本不是沙陀人的对手,唯一让沙陀人顾忌的大概就是如果出兵河朔,会不会引起契丹人的不满,要知道河朔北部一直被契丹人视为自家势力范围,而且正在积极向南渗透,沙陀人要出兵河朔,扫荡一番当然没啥,但是若是要占地为王,那契丹人肯定不能答应。
王守信的观点也是刘延司的观点,但是刘延司却知道郡王一直担心东北面的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