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县城头烽火漫天,陆康左手十分不熟练的拿起自己的佩剑,剑上面此刻已是血迹斑斑。右手慢慢从怀里颤颤悠悠的拿出一块丝帛将上面的血迹清理,他的右手因前番守城,被叛贼砍伤,此时正用丝帛包扎,暂时是拿不起剑了。
“陛下,臣无能,有负陛下重托,今日便是臣为陛下、为大汉尽忠之时!”
说完,陆康便要拿着长剑对自己脖子抹去,只见得点点寒光密布陆康脖子前,似乎要将他这老身子骨彻底笼罩。
“大人!不可!”
不过,毕竟是用他那不习惯的左手持剑,在他喊出死前守节的话语时,身边听到动静的陆儁连忙上前阻止,一下子夺了陆康手中长剑。
因武艺不行,陆儁在守城时便未上城楼搏杀,而是一直在城头指挥青壮运输器械等物,此时在陆康身边,却是等其父吩咐,如何安排城下那数百一直搬运物资的老弱男丁。这些人里多数都是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城内已经无可征兵卒,因兵力紧张,所以这后勤只能交给老弱妇孺运输了,而陆康也是存了保存舒县一丝传承的心思,一直都没让这些已经被征募的少年上城楼厮杀。
虽然汉代尚武,但毕竟这些孩童都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军事训练,而且多是力弱之少年,如何会是那些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叛军兵卒的对手。故而,陆康在明知让这些孩童上楼也是让他们送死时,即使刚才叛军攻城车攻上城头,他也没让城楼下的老弱孺子上来。
“逆子!逆子!”陆康指着自己长子的脸喝斥道,耳边城头厮杀声不断传来,越来越近,他知道这是叛军登上城池的人越来越多,不断占据城头位置所致,随后脸露悲怆道:“大势已去!大势已去!逆子,速速将剑还来……”
“大人,城内尚有数百青壮,令其阻敌,必可击退叛军……”陆康语气越来越激烈,喝骂不断,直把陆儁吓坏,不过此时他可不敢交剑,除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是阻止自己父亲为国效忠守节,只是认为现在守节为时过早。
“够了!叛军携攻城塔而来,除非天不绝吾,否则满城难以幸免,快快拿剑来!”
“可……”
“逆子!快……”
“叛军大营着火了!”
“贼军退了,快杀!”
“汉军袭营,兄弟们,快回营救吾等家小!”
“贼子莫跑!”
……
任凭陆康如何喝斥咒骂,陆儁就是不点头,正当陆康又威胁了一遍陆儁后,想要直接动手抢夺时,城楼上突然传来汉军和叛军的异样声音。
那声音不同于此刻应该出现的两军厮杀声,反而是汉军准备痛打落水狗的声音,令父子儿子对视一眼,面露狐疑,随后一起往城楼前而去,却见得此刻舒县的南方已是烟雾弥漫,而原本叛军大营的驻扎点上更是黑烟浓浓,一看便可看出现在那城外叛军的大营一定出了某种事故意外,否则攻城的叛军不可能因为这点烟雾就不顾战场军纪,擅自后撤。
在叛军后方,黄穰眼看自家jūn_duì 已经在三具攻城塔的帮助下,登上舒县城头,并且几乎将城头填满的时候,已经是乐得笑不拢嘴了,这一下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看着城头越来越多从攻城塔里登城的自己兵卒,黄穰向左右笑道:“破城之后,吾一定要将那陆康老贼千刀万剐,以泄吾心头之恨。”的确,这些日子攻城,着实让他丢尽了脸,威信也是扫地,荡然无存,现在,就是他要从那陆康身上,证明他起义反抗暴汉的正确性的时候,是他证明汉军在他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时候。
黄穰可不信,城头的汉军还能再玩一出那日火油罐头焚城的一幕,要知道自己这次特地命令后方的弓弩手,不分敌我的用箭矢压制汉军,就是为了防止陆康那老贼再玩这一手。现在,城头的汉军除了城破之后,兵败被杀,再无其他出路,无数日子被舒县汉军击退,早就让这个出身于庐江的叛军首领恨透了舒县,他此刻根本不想给城内汉军甚至普通百姓任何生路。
正好黄穰兴奋得意,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带人入城好好收拾陆康的时候,就听到后方突然有无数人呼喊“汉军袭营”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发生何事,就见前方攻城的部队竟然一下子有无数人往后跑去,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各部主将的命令。
“何故如此?何故如此?”
“将军,快看,大营叫汉军破了!”
“胡言!汉军就在……啊!”